落英繽紛。
輕輕地,雪白的瓣落下。
「凡~斯。」
明亮的嗓音自外邊傳來,端坐在桌前的黑髮青年轉過頭,看了眼半臥在床上露出幸災樂禍表情的人,皺起眉頭。
通常,這開朗異常的精靈之聲只會是通往另一場浩劫的捷徑…至少對這名叫凡斯的青年來說是如此。
於是凡斯默默決定下次要在給安地爾的藥裡下個十來斤黃蓮後,開始動手收拾著手邊的書籍及研磨到一半的藥材。
「凡~斯~!」
銀髮的精靈急步奔來,撲上了凡斯的背。凡斯給撞的措手不及,手中的瓶瓶罐罐險些全落了地,轉過頭,正對那張放大版的精靈美顏,一張充滿關懷之情的精靈美顏。
…見鬼!不要一副重心不穩全是我自己的錯的表情!
「亞那!」暴怒的妖師抽過一本厚重的古籍反手往精靈的頭上拍擊「你的腦袋呢?你的腦袋到底都在想什麼?」
精靈一臉無辜的閃躲著,直到他看到那盆據說是凡斯自凍原帶回來培育的珍貴藥草整個翻覆在自己的腳邊時才呆滯的停下了動作。這時凡斯想來也是累了,靜靜的收拾地上的殘局。
「對不起嘛!凡斯,凡斯~」亞那走了過去推了推一臉沉重無力的友人「凡斯,你看外面,天氣那麼好,就連風之精靈也在詠歎著這片主神所賜予的美景,你不認為我們應該到外面感受一下主神的恩寵嗎?」
「如果我不呢?」凡斯沒停下把書本放回小櫃子的舉動,冷冷的說。
亞那瞬間換上泫然的樣子。「…我為朋友無法與我共享主神的恩賜感到難過…」
「聽上去很有趣的樣子,我可以加入嗎?」躺在小床上的安地爾,不改半臥著的慵懶態度說著。
「啊!這是自然的!我還帶了些點心過來。」亞那恢復笑臉看著安地爾。
「那…有凍醴嗎?」雖不嗜酒,但難得與精靈能和平對話,也應該嘗試他們拿手的吧!
「這…」
「都攤平了喝什麼酒!」凡斯結束了手邊的工作,拍拍手上的灰塵,有些幸災樂禍的:愛裝嘛!這點代價就得自個嚐!
「凡斯說的對。」亞那輕輕頷首。
畢竟也不真對酒有太大興趣,安地爾聳聳肩,無謂的坐起來。
凡斯有些懷疑的覷著亞那手上的竹籃。「…不是你自己弄的吧?」如果是,他發誓等會一定要不擇手段處理掉它。
「這是其他部族的精靈兄弟們送來的祭祀用的春餚。」亞那笑著微微搖首。
凡斯和安地爾暗暗吁了一口氣。
「凡斯!阿希斯!你們走快些!」
風,輕輕吹動。
「亞那瑟恩.伊沐洛!你的腳就不能安份的黏在地面上嗎?」
「可是從上面…」
「再不下來我用火球砸你下來!」
花,無聲落下。
於是時間流轉…
「…夏碎學長…」
朦朧間,他聽見了一些人的喧嘩聲。
「…噗…唔…」
顫動了下銀色的睫毛,冰炎緩緩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見慣了的自家搭檔微笑著的臉,一臉專注的不知在擺弄些什麼。
「…噗…那個…」站的稍遠的阿斯利安像是笑夠了似的鬆開捂住嘴的手,輕聲提醒「夏碎學弟,你要閃遠一點了…」
「學…學長…」原本望著天外一點發神的的褚,這才像是醒過來似的發出微弱的輕呼,然後驚恐的倒退兩步。
「呼…完成了!」佯裝辛勞的夏碎虛假的用袖子抹去壓根不存在的汗,然後退了開來,發出像是這時才發現自己醒過來的聲音。「嗯…冰炎,你醒了啊!」
伸手摸摸自己頭頂想看看這群人做了些什麼。果然,冰炎在自己頭上摸到了異物,拿下來放到眼前一看,是一串用草編織成的冠冕。
「夏、碎!」
夏碎對於冰炎的怒吼仿若未聞,兀自轉頭對著與千冬歲合力把大餐盒中的食物拿出來的米可蕥微笑道:「好可惜…明明很合適的,對不對?」
金髮的女孩不住的點著頭。
「這是什麼?」金眼的詛咒物從遠處奔了過來,拖著一串蔓藤植物問著夏碎。
「這是款冬花。」
「可以吃嗎?」
「這…」夏碎露出了有些難為的表情「應該不能吧!」
「那小亭不要了!討厭!」小亭惱怒的揚手。
這時已經將餐點擺置好的千冬歲自小亭手上接過了款冬花的枝蔓「這可以做花風車喔!小亭想不想玩?」
「小亭要!」小亭瞪大她金色的雙眼,頭顱往千冬歲懷裡靠著。
千冬歲將黃色的小花折下,在花萼處一掐,黃色的小花垂下,隨風轉動。小亭模仿著千冬歲的動作,像是做出興致,很快的,每個人手上都有轉動著的花風車。
所有人就在草地上席地而坐,一句沒一句的笑鬧著。
一陣較強的風吹過,頓時吹花若雪。
花,無聲落下。
靜靜躺在已經闔上的古籍上。
花,嬉鬧的雨下。
盪在每個人的髮間、鼻息。
於是時間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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