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轉有,慎入
※史實純屬虛構
閉上眼,也依舊可以聞到死亡的氣味。難得少雨的四月春,原本泥濘的沼澤地因缺少水分而變得易於行走,韃靼的大軍在一個冬季的休養生息後,於春風吹起時西下。
沉溺於春天歡快氣氛裡的貴族對此一無所知,直至大軍兵臨城下。
「皇帝陛下的援軍還沒到嗎?」
「似乎諸侯國不願意配合……」
「看在主的份上,希望他們可以盡快消除歧見。」
「……那也得我們撐得過去啊。」
友軍未來,韃靼的炮火先打破了城牆,城裡的軍民一退再退,最後的根據地只餘被湖水環繞的舊鎮。連日無雨,湖水逐漸乾枯,逼得決戰之日提前到來。
城裡的青壯換上了自己最盛重的禮服,準備出城迎戰;老弱婦孺則躲藏在教堂之下的火藥庫,他們的任務是在韃靼人踏過他們戰士的屍首進入城內時點燃火藥庫。
母親將他緊擁在懷中,彷彿這樣做死亡就可以不恐怖一點。伊凡從母親的雙臂間仰望著暫時充作火藥庫的地下室天花板上的壁畫,疑惑在他心中蔓延。
……如果真的有神,那麼祂為什麼到現在都還不出現呢?難道是覺得人們的苦難還太少?
他們沉默著、屏息著、等待著最後的那個時刻來臨。
但他們沒等到那場血災。
鷹的長嘯劃破了凝結的恐懼,如同雨雲的黑旗飛揚著,將原本包圍舊鎮的韃靼大軍包圍住。直到鷹嘯前都沒有發現異狀的東方異族此時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也成為他人的掌中物,後援被完全的切斷了,至於增援的軍隊……
可能永遠不會來了。
「來了!陛下的援軍終於到了!」擠在地下室通風的小窗前的人帶著雀躍的心情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同在火藥庫的人們。「感謝神啊!是拜爾修米特和博納富瓦的騎兵隊!」
「突擊!」發號施令的,是一個清脆的嗓音,屬於女孩高亢的聲線讓伊凡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望向窗口。乳母以為他也想見證這奇蹟的一刻所以將望遠鏡傳到了他的手中,伊凡愣愣地接過望遠鏡,向外望去。
即使是隔著鐵窗也絕對無法錯辨的如銀白髮,以及那帶著自信的淺笑。
難以忘懷。
催人欲眠的夏日午後,微風偷偷的翻過窗,輕挑地撩動端坐在書桌前的女孩隨意垂在兩頰旁白銀燦髮,使得原本靜謐如畫的場景一下子生動起來。女孩像是受不了微風騷擾似的輕輕撥開自己的頭髮,打了個哈欠,又再度埋首於公事之中。
就這麼振筆疾書了好一會,忽然,她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公文上那刺目的紅色戳記,姬兒皺起眉,微微噘起唇,賭氣般的伸手輕輕一推,任憑那有些份量的文件跌落桌面。拿起下一份公文,翻了幾頁後她又再度停下動作,掙扎了一會後還是選擇站起身把那份公文撿回來,只是才打開看了幾行就讓她懊惱地趴在桌上,連其他工作都沒心情做了。
「姊、」翻弄著手上的清單,走進書房的是拜爾修米特家的長子,也是下任選帝侯的路德維西,沒留心周遭的他直到一個不明物體撞到他額頭時才抬起頭。
是一架紙飛機。
而他的姊姊大人正一臉無趣的趴在桌上,隨手扔出更多的紙飛機。
「……又拿公文來玩,大臣們會生氣喔。」路德維西偏頭想了一下。「聽說之前向中央申請補強防禦工事的回覆已經到了,結果怎麼樣?」
聽到路德的問題,姬兒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朝對方撇撇唇。會意過來的路德維西攤開手中的紙飛機,顯眼的紅色大字就映入眼簾。
「那個老頭覺得我們想補強防禦工事的行為是在挑釁和平協議啊啊啊啊」姬兒發出一串崩潰的慘叫「八年前他說出兵的話就要增加給我們的軍費,結果連叫我們自己先支出的都還沒還完,他是打算拖到我變成老婆婆嗎可惡的吝嗇老頭活該他兒子沒屁眼!」
路德維西愣了一下。「……皇太子沒有屁眼?」
「誰知道啊我要詛咒他孫子沒長屁眼!」
「……一個月後是皇帝陛下的四十歲大壽。」路德維西走上前,把手上的清單朝姬兒遞了過去。
「我不要拿除非他把錢還清否則我連一顆石頭都不要送給他!」
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路德維西出聲打破了僵局。「如果沒送禮的話,我們家會被其他人看輕的。」
姬兒抿著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那疊禮物清單,一面翻閱一面發著牢騷。看到自家姊姊接下清單,路德才稍稍鬆了口氣。
「對了。」
「啊?」姬兒頭也不抬,拼命想忍住把禮物槓掉的衝動,最後還是忍不住抽了羽毛筆刷刷刷地劃掉了好幾項。
「邀請函上寫了要辦三天宴會,所以我請了裁縫,大概等等就到了。」
「三天宴會?有那個閒錢幹嘛死活不還我軍費!?」姬兒抬起頭,薄怒的臉頰浮上暈紅。「可惡我要用油漆在維也納的每個城門寫上欠債還錢!!」
「請千萬不要這麼做,妳會被皇宮的守衛格殺掉的!」
「嘖。」
「少爺、小姐,裁縫來了。」
「讓他進來。」姬兒收斂了些玩鬧的態度,她想了下後揮退要為她量尺寸的侍女。「我就不用了,幫少爺做幾套正式點的服裝……唔、騎馬裝也一並做好了以後有的是要秋獵的機會……。」
「姊姊?」路德疑惑地回過頭,對上姬兒燦爛的笑顏。
「既然有這個機會,就當作是提前跟那個老頭介紹我們家的繼承人囉!」
醒來的時候猶如仍置身於夢裡。
或許真的是在夢裡!
伊凡翻過身,將小心壓在枕頭下的那張邀請函抽了出來,直到確認了那個人的名字真的在邀請之列才鬆了口氣。
姬兒‧拜爾修米特。
「少爺,您起床了嗎?」
「嗯。」伊凡站起身「進來吧。」
得到應允後,女侍魚貫而入。整理床鋪的整床鋪,為他打理衣著的為他打理衣著,卻仍是安靜無聲。直到一切工作完成後,女侍長才開口:「車駕已經準備好了,等您用過早餐後就能出發。」
「在路上吃吧。」伊凡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只有在經過女侍長時稍微停留了一下。「再把禮物清單對過一次就出發!」
「是。」
她開始後悔被自家弟弟說服了。
早早換上了深藍色的禮服,端坐在鏡台前,讓第一次正式參與舞會的路德維西興致勃勃地為她挑選頭飾。而侍女們顯然沒有阻止小少爺的意思,甚至比路德維西更加興致高昂,不斷的從盒子裡拿出更鮮豔、更繁複也更精緻的頭飾,更別提還有耳環、項鍊等首飾了。
「等等不准再往我臉上撲粉了!」眼明手快的姬兒攔下了想再往她右臉頰撲上一層蜜粉的侍女的手。
「可是這樣疤根本沒蓋住啊!」侍女微微噘起唇。「撲薄薄的一層就好……」
「我覺得我現在走路臉上會掉下一大片粉來。」姬兒翻了翻白眼「不准撲!還有那些項鍊戒指全部都收回去,也不要再拿頭飾出來了!那些沉甸甸的東西你們想害我頭斷掉嘛!?」
「可是……」
「沒有可是!」姬兒打斷路德的話,看了一眼路德打算為他換上的,那朵與禮服顏色相近的玫瑰。「就那個!其他全給我收起來!」
「欸~。」
「欸屁啊!不准抱怨!」姬兒站起身「馬車到底準備好了沒有啦?」
「早就好了啦~」還是有點不死心的侍女,眼睛直瞪著姬兒臉頰上的傷疤。「不然再添個耳環好不好?不會很重的。」
「免談!」姬兒皺起眉。「我的劍呢?」
「已經拿到車上了,小姐……」
「好了不要說了!出發!」
弟弟出生了。
回城時感受到的異樣氣氛,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她心中的不悅立刻散去,立刻策馬奔向主城。
她抱著愉悅的心情走向母親的臥房,聽到父親的聲音後她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容後,她舉起手,想敲響房門,卻聽到房內父親帶著欣慰的嗓音。
「總算是誕下了繼承人了啊……」
繼承人?那我是……
「扣!」
按著爆痛的頭,姬兒醒了過來。看了一下暗算她的窗沿……好吧絨布是她自個拆下來的也只好算了。算算路程,也該是入城了,看著趴在窗口看著街景的路德維西,姬兒心中暗暗盤算著怎麼甩開護衛帶自家弟弟在城裡好好逛上一圈。
馬車停了下來。
姬兒伸出手推開了車門,想走下去時卻被路德維西攔住了。路德率先竄了下去,在姬兒還呆愣著的時候朝著她伸出了手。
當路德把還在發楞的姬兒拉下馬車後,原本寒暄的高聲凝滯了一下,雖然很快就恢復原狀,但那一瞬間的異樣就足以讓第一次赴宴的路德維西不知所措了。
好啦好啦知道我不受歡迎啦。姬兒環顧了一下四周還顯得有些僵硬的人們,吐了吐舌,然後伸出手拍了拍路德的頭,聊做安慰。
「瞧瞧是誰來了?」法蘭西斯和安東尼奧從他們的左後方走了過來。「嘖嘖看上去就是個氣質高雅的淑女啊,如果不說話的話……對吧安東?」他伸手推了下身旁打著哈欠的男子。
頭髮微捲的男子勉強睜大了他惺忪的眼,瞪著姬兒好一會。「……我喜歡年紀小一點的。」
「年紀大了還真是不好意思啊!」姬兒翻了翻白眼。
「比起這個……」法蘭西斯有些不懷好意地比了比躲在姬兒後面的路德維西。「不跟我們介紹一下妳後面那個可愛的小東西嗎?」
「什、」姬兒皺著眉,好一會才意識到法蘭西斯指的是什麼,她把路德維西從自己身後拉了出來。「站挺,這像什麼樣子!」然後才抬起頭看向法蘭西斯。「我弟弟,路德維西。敢對他出手的話……」姬兒抹了抹脖子。
「妳心目中的哥哥我到底是什麼形象啊!?」法蘭西斯誇張地叫了起來。
「變態。」
「這是你今天說過最像人話的一句。」姬兒讚賞的看向安東尼奧。
「好說好說~。」安東尼奧笑了起來。
「姊姊?」路德維西拉了拉姬兒的裙角,不明白自家姊姊為什麼會突然望向宮殿門口。
「剛剛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如果不是法蘭的愛慕者就是他情婦的老公啦~」安東尼奧揮揮手。「沒事沒事,頂多人家要蓋他布袋時我們跟著踹他兩腳……是說姬兒妳真的有弟弟啊?」
「你現在才睡醒嗎?」姬兒沒好氣地瞪了過去。
「還很睏。」安東尼奧一臉認真。
「老實說,應該大家都認為這是老拜爾修米特公爵為了不讓陛下把你們家領地吞掉的謊言。」法蘭西斯歪著頭想了下。「哥哥我還以為過幾年就會聽到“姬兒‧拜爾修米特”病故,然後妳就女扮男裝成為正式繼承人……」
「但是,這才是現實。」姬兒語氣冷了下來,但很快又恢復成那種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對了,等一下晉見完陛下你們可以帶著他四處轉轉嗎?你們也知道我人緣很差嘛~。」
「這樣好嗎?」法蘭西斯一臉吃驚地指著身旁的安東尼奧。「這邊可是有個戀童變態喔?」
「對啊這樣不太好吧?」安東尼奧笑著把法蘭西斯的手指往下扳。「這邊可是有個身心都腐爛光的變態呢?」
「麻煩你們兩個節制,不要讓我弟弟提前知道大人的世界有多麼骯髒。」
「唉唉怎麼這麼說話呢哥哥好傷心啊~」法蘭西斯拉過還是有些侷促的路德。「走吧!大哥哥會好好為你拓展社交圈的首先就從那邊的子爵夫人開始吧~。」
「這樣真的好嗎?」看到法蘭西斯拉著路德維西走出一段距離後,安東尼奧才壓低音量對姬兒開口。「如果真的讓他繼承人的身分穩固了,妳的立場會變的很微妙喔?」
「我不在乎。」姬兒聳聳了聳肩。「不過法蘭西斯那邊……」
「我知道了。」安東尼奧認真地點點頭。「必要時廢掉他的豬蹄跟下半身也在所不惜!」
「路德的貞操就拜託你了。」
「放心吧!」
雖然是這樣說,但姬兒跟安東尼奧並沒有急著追上已經進入夏宮的法蘭西斯跟路德維西,而是有一句沒一句的交換起了關於東方日益強大的帝國的情報。等他們也進到夏宮時,法蘭西斯早已帶著路德跟幾個較相熟的貴族打完招呼,就等著姬兒將路德維西引見給皇帝。
陛下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對路德跟她的到來感到有些愕然,但卻也沒有刻意刁難,例行的問安後就放人了。比起這更讓她感到不安的,是來自大廳裡的某道視線。
她一再感受到那道視線。
那個目光的主人在法蘭西斯他們離去後而更顯放肆,這讓姬兒不由得擰起眉,回頭找尋那道目光的主人。
像是沒料到她會回頭似的,對方微微愣住了。在思考了一會後,那人唇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朝她緩步而來。
姬兒不能理解對方目的何在。照理說,已經確立拜爾修米特家族的繼承人的現在,她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供覬覦的東西了。
在她還在思考的時候對方已經來到她的面前,姬兒仰起頭,這才發現對方有雙好看的紫羅蘭色的眼眸。
「姬兒小姐。」伊凡看著姬兒警戒的模樣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他刻意放低也放柔音調。「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您於陛下的宴席後作客羅莎堡?」
「嗄?」下意識回想自己有沒有坑過布拉金斯基家族的姬兒,在確認自己應該沒做過會被報復的事後,愣愣地回問。「為什麼?」
伊凡掬起對方的長髮,湊近嘴邊,輕輕地落下一吻。
「我對妳一見鍾情。」
「姊姊,妳今天也還是不去嗎?」路德維西小心翼翼地拉開房門,看著披著被單蜷縮在床上的姬兒,有些擔心。「不舒服嗎?」
「沒有。」姬兒從被單裡伸出一隻手朝門邊的路德晃了晃。「我只是在實驗看看有沒有辦法在床上自體培養出蘑菇而已。」
「那妳的實驗成功了嗎?」路德維西走近床邊,好奇地拉了拉姬兒裹在身上的被單。
「還沒還沒~」姬兒翻身坐了起來。「任何偉大的實驗都需要漫長的等待的。」
「喔……」路德有些失望,但很快的他就重新振作起來。「不過,姊姊妳真的不去嗎?聽說今天陛下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呢?」
「一定不關我們的事。」姬兒談了一下路德的鼻頭。「反正你就閉上嘴,然後跟著法蘭西斯他們站遠一點就不會惹禍上身了……辦的到嗎男子漢?」
「辦的到!」路德很有精神的回答了。
「很好!」姬兒滿意的點點頭,跳下床直把路德往門外推。「那麼現在就朝十二點鐘方向移動!」
「不要推、唔……」路德維西很艱難的讓自己停在門口,轉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家姊姊。「妳會記得吃飯吧?」
「會啦會啦。」姬兒胡亂地應著。「那麼自己凡事多小心一點~再見。」
笑著送走了路德維西後,姬兒硬撐起的泰然立刻垮了下來。如果是覬覦她所繼承的選帝侯家族的名聲與土地的米蟲,她大可直接武力鎮壓,讓對方這輩子都不敢再想,但一見鍾情?
她得認真懷疑對方的眼睛或腦子出了問題。
「啊啊啊煩死了為什麼我要為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煩惱成這個樣子啊!?」拍拍自己的臉頰,依舊滿心煩躁的姬兒不耐煩走下樓,拎起自己的配劍索性就推開窗子,直接躍了下去!
應該是他太急躁,所以嚇到她了吧?走在前往別館的路上,伊凡分出一些心神來稍微反省自己的作為。不過,如果時間倒回三天前,他應該也還是會這麼做吧?
比起八年前遙望的距離,現在這樣真的是,好太多了!
注意到前方的騷動,伊凡忍不住皺起了眉。不想招惹事端的他加快了步伐,從開始聚集起人群的地方快步離去。
「我說過了,我對弱者沒有興趣!」
聽到熟悉的聲音,伊凡腳下一滯,轉過頭,那銀白的髮絲就這樣在他的視線裡劃出一道炫目的弧度。
他勾起唇,主動往騷動的中心走去。
「不可以這樣子欺負女孩子喔?」
看到早先被打離戰區的人憤憤不平地走了回去,伊凡忍不住動手揪住對方的後領。
原本氣焰高漲的人在轉頭看到伊凡後,氣勢馬上就減弱了。低聲罵了幾句後,就一溜煙的逃走了。不用付出心力解決多餘的人讓伊凡心情大好,他踏著愉快的步伐接近心情似乎不太美麗的女孩。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姬兒皺起眉,過身將未能出鞘的劍直指來人。看清來人的面容後,她忍不住橫眸瞪了過去。
「怎麼又是你這個冒失鬼啊!?」
……呀呀似乎是被討厭了。伊凡勾著笑。「我只是路過。」
「路過你媽啦!」姬兒氣鼓鼓地收回劍,改用她修長的食指毫不客氣地指著對方鼻子。「你是我的跟蹤狂嗎!?變態!」
「如果,我是變態的話……」伊凡微微抬高了下巴。「那些人呢?」
姬兒扭曲了面容,決定乾脆無視這個人回去睡覺,誰知道一轉身,對方就攔了上來。姬兒抹了抹臉,最後仍就是沒忍住。
「你到底想要幹嘛!?」
「只是想邀請小姐與我一起看場歌劇。」無視佳人的怒目,伊凡悠然的從口袋裡拿出票券。
「我對那種東西才沒興趣!」姬兒別過臉。
「我不會介意妳在我身邊睡到打呼流口水的。」伊凡依舊笑著,但語氣不容拒絕。
「誰會睡到打呼流口水啊!?」姬兒瞪了過去。「你就不能找別人嗎?」
「不能。」伊凡輕輕執起姬兒的手,然後對女孩掌上的細繭微微皺起了眉。「因為我真正有興趣的是妳。」
「為什麼這種話你可以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啊?」姬兒臉上泛起紅暈。
「既然決定了那就走吧!」
「喂、喂神經病你不能聽聽人話嗎!?」
真的,睡著了。
伊凡朝門邊站著的侍者招了招手,要他拿來剛剛入席時所脫下的大衣,仔細地披在已然睡熟的女孩身上。台上的劇情正到了高潮,但他此刻已經無心聞問,只是專注的,看著那張睡顏。
注意到姬兒頰邊的傷疤,伊凡忍不住伸出手撥開她的髮絲,卻被一手抓住。女孩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在黑暗裡,紅色的眼珠更顯得熠熠生光。
伊凡並不在意姬兒眼裡的警戒,只是伸出了另一隻手,完成他剛剛想做的動作。「……會痛嗎?」
「早就不會了。」姬兒皺起眉,揮開那隻正在觸碰她臉頰的手。「我不懂。」
「什麼事?」伊凡收回手,看著一臉認真的女孩。
「我現在已經不是拜爾修米特家的繼承人了喔?」姬兒坐直身「就算你再討好我也沒辦法從我身上撈到什麼好處的。」
「我知道。」
「那為什麼……」姬兒的臉又再度皺成一團,顯然這個問題困擾了她非常久。
「嗯……」
八年前那張神采飛揚的臉以及現在這張寫滿困惑的臉重疊在了一起,伊凡沒有思考太久就直接給出了答案。
「因為,妳是妳。」
「我、」姬兒抿起唇。「我需要時間想一想。」
「我不介意。」歌劇已經結束了,伊凡率先站起身,然後朝著眼裡仍寫滿不確定的女孩伸出手。「我已經等了超過妳能想像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