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白

微微垂下眼簾，手上拿著的是尚未寄出的信函。

或許沒有寄出去的時候。

魚雁

1、

「三王子殿下，關於下一次突襲的兵力佈署，聯軍將領邀您過營商議細節。」

「嗯，我知道了。」

將信函鎖入繪有去雁的木箱底層，亞那邁出營帳。

臨行，回望懸在營帳中間的羊皮地圖，那用紅色的顏料標記起來的地方。

妖師之地。

於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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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老師，你又遲到了。」

夜風吹起六羅削短的髮。聽著突然在身後響起的足音，少年頭也不回的說著。

「年輕人真是應該多多培養自己的耐性才好。」

「我都覺得當老師學生的幾年下來，我的修養大概與聖賢相差無幾了。」六羅睜開眼，卻仍是沒有回頭，靜靜的將裝有餌食卻沒有裝上鉤子的釣線擲入潭中。

「小朋友嘴巴越來越毒了。敢情是吃了國中部小學妹的口水？」來人顯然並不介意少年口頭上的調侃，拎了幾個沉重的袋子，在六羅身邊坐了下來。

「我只是認為身教勝於言教。」六羅取過黑袍帶來的袋子，翻找一陣後皺起了雙眉「怎麼全部都是酒精類的飲料？」

「你是還小嗎？」兀自拉開鋁罐拉環，黑袍仰首灌了口酒，毫無為人師表的樣子滿足得吁了口氣。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吧！」六羅嘆息，選了個鋁箔包插了吸管，吸了一口。

「這種小水窪裡會有魚嗎？你是釣心酸的喔？」

沒有理會黑袍的問題，六羅有些疑惑的再吸了一口手中的飲料。啊！是紅酒。勉勉強強算是有餞別的誠意。

「小六羅？你睜著眼睛睡著了？」

「沒有。」六羅想到這次出遠門的原因，有些無奈的垂下眼簾。「…願者上鉤吧…」

「嗄？你說什麼？」

「老師果然年紀也大了呢。」

「你這小鬼說什麼夢話啊！？算了，看在你要出遠門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你吧！明天再找個地方幫你好好餞別一下。」

「明天啊…」六羅收起釣線後，將一旁的魚餌盡數傾入潭中。

「我說啊，小六羅。」黑袍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有些窘迫「到時可不要像上回一樣又是幾個月沒消息，偶爾也傳個訊什麼的，打不過還有人可以助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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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

「你的朋友集結兵力往這裡來了，你怎麼說？」

「大戰無友。」

「真是灑脫。」坐在王座上的人發出詭譎的笑聲，朝著站立在下位的人丟出了動兵銅魚「那麼，就讓吾看看你有多少的覺悟。」

「妖師ㄧ族還沒軟弱到需要倚靠別人的力量。」凡斯淡淡的開口，頭也不回的離去。留下赤銅色的銅魚在未乾的血泊中放著不祥的光采。

「與聯軍反目？恐怕天下之大，已無妖師ㄧ族的容身之處。」慵懶的聲在凡斯身後響起。

「這事你也有份，阿希斯。」凡斯反手射出匕首。安地爾不躲不閃的，直到刀刃削去他耳畔的髮，插進石柱之中。

「呀呀！對友軍出手不太好吧！」安地爾拔起身旁的匕首，擲還凡斯。

「哼！」凡斯接下匕首，轉身面對安地爾。「我說了，大戰無友。你，也不算是朋友。」

「那正好，若你把這友情遊戲當真了，我也會很傷腦筋的。」

假笑。

「你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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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

溫了壺酒，洛安坐在風之白園中，輕啜著酒盞的琥珀色液體。

「獨酌望月？閣下好雅緻。」

抬起頭，洛安微微一笑。「獨酌未免寂寞，我的精靈朋友有無閑暇與我對飲呢？」

「那是再好不過。」賽塔走進白園中，在洛安對面坐了下來。

「可有亞殿下他們的消息？」洛安一面為眼前的友人斟滿酒水，一面探問。

「沒有。公會對此事相當重視，如非必要，外人是不能輕易得知的。」賽塔搖著頭，揚起淺笑「或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說的是。」洛安舉起酒杯，杯中菊瓣浮浮沉沉。「為了這個沒有消息，便值得我們舉杯。」

月下，大雁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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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

知道這並非他一人的過錯，但你必須面對殘存下來的族民。

凡斯低下頭，將那用水晶雕刻成的雙魚緊緊攢在掌中。

鐵銹般的腥紅自他指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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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

「那些喜歡往別人家信箱塞些垃圾的傢伙，怎麼都沒有摔倒撞到電線杆啊！」站在玄關的白陵慈一手提著環保袋，一手拿著剛剛從信箱取出的信件，忍不住抱怨。

「咦？老家寄來的？」翻過明信片，白陵慈仔細的讀了幾次「原來大家過的都很好啊…」

「老媽，有我的信嗎？」褚冥玥自二樓走下來。

「好多沒有郵戳的信呢！」做為母親與有榮焉的揚起笑「小玥也到了該轟轟烈烈談場戀愛的年紀了。」

「喔。」虛應了聲，褚冥玥將來路不明的情書全掃入回收箱「對了，媽剛剛在看什麼？」

「唔？」白陵慈恍若大夢初醒「我在看信…奇怪了，怎麼想不起來是誰寄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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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精靈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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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

荒野中，響起了狩人的鈴聲。

「戴洛，我來交接了。」

「嗯。」戴洛回過頭，微笑。「接下來就麻煩妳了。」

「公會那沒有任務嗎？」

「我得幫阿利絆住父親他們才行啊…」戴洛嘆口氣「其實我也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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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

魚雁往返。

聽見狩人鈴聲的旅人，是否踏上了歸途？

歸期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