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院掃著一地落葉時,門鈴響了起來。微微仰起頭,菊思考了一下,今天似乎並沒有預定拜訪的客人,抱持著疑惑,他將竹掃把靠在樹幹上便繞過迴廊,迎了出去。
看到門外的黑髮,菊微微笑了起來,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一點。孰料他才一打開門,待在門外的少女就“撲通”的倒了下來,恰好枕在他的肩窩。
感受到女孩的呼吸輕輕吹動自己的衣領,菊覺得自己的胸口稍微騷動了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後,溫柔地撫著對方的髮梢。「怎麼了?妳還好嗎?」
聽到問句,女孩抬起頭。「……我想睡。」
說完,就又“撲通”趴回菊的頸肩。不多時,就呼出平穩的鼻息。
被灣娘的舉動弄得有些手足無措,菊稍微慌亂了一下。而女孩似乎是真的睡熟了,菊輕輕地嘆了口氣,正打算把她抱進屋子裡時,他瞥見了門外那些大大小小的黑色塑料袋。
啊啊、這個月他沒有報攤所以忘記了。不過,對方肯定是剛剛自販售會回來吧?而且,肯定也跑了不少店家。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呢?一次把所有東西跟自己懷裡的這個小姑娘一起搬進屋裡去對老人家的體力跟腰都是一大挑戰啊……
菊抬起了頭,看著天邊飄過去的雲朵,再次發出了嘆息聲。
醒來時房內只有她一個人。
感覺不太好。灣娘下意識地揪住覆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但被子上暖洋洋的味道讓她迅速地放鬆了精神。
她坐起身,環顧著這她稱不上熟悉也還算不上陌生的房間。房內的擺設跟幾十年前,自己在總督府裡的房間如出一轍。那件原本要讓她在祭典上穿的粉色浴衣也還掛在房間角落,看的出細心維護的痕跡。
這讓灣娘的心情稍微好了起來。
她拍拍自己的臉頰好讓自己能清醒一點,然後站起身,刻意地踢亂床鋪上的被子。
她知道,等等某個人一定會教訓她沒規矩。但、誰管他!?她就是喜歡看菊一臉莫可奈何,然後一面折著被子一面嘮叨她的樣子嘛!
吐了吐舌,憑著自己的記憶蹦蹦跳跳的進了浴室,洗了把臉,將散亂的頭髮梳理好,對著鏡子仔細地把髮鬢上的梅花調成最理想的角度後灣娘才離開了浴室。
那麼、那個人現在在哪呢?
在房裡來來回回走了幾趟都沒有發現對方的蹤影,最後,還是懸在迴廊上的風鈴的輕響才讓她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地方沒找過。
她把原先只開了一條小縫的紙門拉開。
菊就坐在迴廊上,手邊正在收拾不知道是什麼的細線。聽到紙門被拉開的聲響,他回過頭朝她勾起一個淡淡的淺笑。
「妳醒了啊?」
「嗯。」本來就沒打算遮遮掩掩,灣娘走出來在對方身邊坐了下來,毫不客氣地打量起放在菊膝上的東西。「你在幹什麼……箏?」
「是呢。」將放在右手邊的鉗子換到了左邊。「前幾日在儲藏室裡找到的,恰好買了弦就姑且換了上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你會彈!?」灣娘瞪大眼,臉上寫滿雀躍。
「年輕時附庸風雅的程度而已,指法樂譜什麼的早已記不得許多了。」
「彈一首來聽聽看嘛!」灣娘手指抵著下唇,一時也想不起有什麼曲目是會運用到古箏的。「嗯……千本櫻的曲調你一定記得吧!就彈那個好了!」
「等等我、」「要邊彈邊唱喔!」
菊困擾地皺起眉,伸手掩住口唇。「……這也太難為情了。」
「唱嘛!」
菊微微嘆了口氣。「……難聽我可不管喔。」
有些不流暢的琴音,夾雜著風鈴清脆的聲響,以及對方細如蚊蚋的歌聲,卻是如此和諧得令她感到安心。
晚風拂上她的面頰,不知不覺她又覺得有點睏了。灣娘抬起頭,看了滿臉臊紅的男人一眼,想了一下後便輕輕的靠在對方的肩上。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菊停下了演奏,偏過頭,女孩帶著笑意的睡顏就這樣映入眼簾。
「灣?」他拍了女孩幾下,但灣娘都沒有反應,想來是又睡熟了。抬起頭,看著晚霞,菊又是嘆了口氣。「……真糟糕啊,該做晚飯了呢。」
菊放棄似的稍微調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然後低下頭,看著女孩的睡顏,他不由得在唇上添上了一抹笑意。
「晚上叫外賣好了。」
聲音,像是一點都不覺得困擾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