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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ror─Symmetry
鏡像對稱
從小,奧里雷雅就會在鏡子以及一切可以投射出自己樣貌的東西看到一個與自己不同的人。
對方是個會安靜、認真聽自己講述每一句話的人。那怕奧里雷雅說的是一聽就知道是胡扯的話,那個人也還是會一樣專注地聽著,然後,在奧里雷雅說累了,不想說了的時候對方會打開他身邊那本厚重的書本,一字一字近乎虔誠地唸著。
這時候如果他將背靠在鏡子上,感覺就像是跟對方背靠著背一樣。慢慢地,他開始不能滿足於透過鏡子見到對方。
他想觸碰他。
這樣的想法在他心裡滋長著。
所以,別問為什麼他會在暴雨地夜裡獨自來到離家有些距離的小溪邊。他就是有種感覺,在這個時候他可以觸碰到他。
他如願了,雖然付出的代價如此沉重。奧里雷雅把索利斯伯里從鏡子的另一邊抓了過來,然後帶著笑意沉入因夜雨暴漲的小溪裡。
索利斯伯里不明白自己在這裡的理由。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個家的孩子,但那對父母卻不清楚,歡欣地把他迎入家門,就像是他們一開始就有兩個孩子。
就像是一開始他們有兩個孩子,曾經。
他來的那天,棺木已經停在一樓的房間好幾天了。索利斯伯里偷偷去看過那個枕在棺木中的孩子——與自己相似的紅髮,如出一轍的綠眸,他似乎曾在鏡子或是任何可以反射出自己樣貌的東西上看過他。
他們叫他奧里雷雅。曾經,鏡子那頭的那個人也曾經帶著過分愉悅的笑容告訴他這個名字。
索利斯伯里像從前一樣,靠在鏡子前打開了那本厚實的故事書,低聲的朗誦。只是,現在他是靠在棺木邊,但這似乎也沒有關係,因為即使區隔他們東西不同了,他的傾聽對象還是沒有變。
終於,到了奧里雷雅下葬的那天。
索利斯伯里帶著他的故事書試圖躲進那個棺木裡。
「嗤、你在幹嘛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回過頭一看,發現了那張與奧里雷雅相同的臉孔。
對方漂浮著。
「喔老天沒有施力點真難把你拉出來。」
「……你?」索利斯伯里看了看棺木裡那張依舊緊閉雙眼的臉,又看了看那張帶著刺眼笑意的臉。
「有差嗎?」奧里雷雅笑著在索利斯伯里頰邊啾了一記。「反正,現在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
「嘿!索利斯你看!」
索利斯伯里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奧里雷雅正在撥弄著他鄰座同學頭上戴的髮飾,那個女同學顯然是無法看到浮在她肩頭的亡靈,所以只是奇怪地看了一眼上方的空調後拉緊了自己身上的薄外套。
「真不錯不是嗎?」奧里雷雅飄了回來。「酢漿草的押花呢!」
索利斯伯里輕輕敲著自己的下唇。說實在話,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旁邊的這個幽靈也會隨著歲月而成長,外觀上。
本質上,他還是那時死去的少年,至少幼稚這點從來沒有變過。
「怎麼了?」奧里雷雅點了點索利斯伯里皺起來的眉間。「不會寫嗎?那我去幫你看看其他人的答案吧?」
「不需要。」索利斯伯里壓低音量對著奧里雷雅說著。「麻煩你乖乖待在這,stay!」
「你以為你在叫狗嗎?」奧里雷雅不滿的皺起鼻頭。「好歹也說句拜託吧?」
索利斯伯里下意識的就把自己手上的筆戳向對方心窩。但奧里雷雅連做出閃避的樣子都懶,只是在筆尖穿過他胸口時裝模作樣地大喊:「喂喂謀殺喔!」
「你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索利斯伯里憤恨地勉強從牙縫間擠出這幾個字,卻拿奧里雷雅一點辦法也沒有。
原因無他,他碰觸不到奧里雷雅,但奧里雷雅卻該死地可以碰到他!
「蘭斯同學。」剛剛的大動作顯然引起了監考老師的注意了,她站起身。「有什麼問題嗎?」
索利斯伯里白了一臉“你完蛋了”的奧里雷雅一眼,然後迅速換上笑容。
「沒事,我只是想問可以交卷了嗎?我寫完了。」
出了考場,外面的太陽正熾。索利斯伯里嘆了口氣後,還是踏開步伐,走向他的租屋處。
頸間所感受到的涼意說明了奧里雷雅的確有跟上來。這麼說起來……應該也快十年了,跟這個幽靈糾纏不休的生活。當初怎麼會覺得對方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倚賴的人呢?應該要在見到第一眼時就去教堂找個神父啊驅魔師啊把這傢伙弄走的!
「你在生氣嗎?」奧里雷雅討好似的輕啄他的耳殼。
「沒有。」索利斯伯里無奈地又嘆了口氣。「……別在我耳邊吹氣。」
奧里雷雅輕輕地笑了起來。「怎麼?讓你有感覺了嗎?」
「這是性騷擾嗎?」索利斯伯里回過頭。「請問被幽靈性騷擾時我該怎麼辦?報警有用嗎?」
「很遺憾,親愛的。」奧里雷雅試圖裝出一副深感遺憾的表情但卻沒能壓下嘴邊的笑意。最後,他在索利斯伯里的瞪視下直接笑了開來。「通常這時候我只會勸你早點認命啊~」
幾乎是一回到房間奧里雷雅就迫不及待地壓了上來。索利斯伯里丟開自己的背包,近乎認命地讓對方伏在他的身上。但奧里雷雅的唇吻上他的喉結時,他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好冰。」
「沒辦法。」奧里雷雅仰起頭,對索利斯伯里露出一個可惡至極的笑。「因為已經死了嘛~」
「那麼或許我該換個對象。」索利斯伯里往後仰躺到床上。「我比較喜歡活人的溫度唔、」
「你敢?」奧里雷雅不輕不重地咬了下索利斯伯里的乳首,然後滿意地聽到對方的驚呼。「不過說真的,就算你找了其他人我也不能做什麼。頂多引發一些靈騷現象或是……」一面說著,奧里雷雅的手一邊不安分的往下探。「性騷擾你一下。」
「這已經超出性騷擾的範圍太多了……」索利斯伯里呼吸開始有些不穩,但他還是敏銳的捕捉到某些關鍵字。「靈騷現象……所以那時候是你把書架上的書全部掃下來的啊、」
「這個時候不要那麼沒情調嘛~」絲毫沒有反省自己作為的愛爾蘭人順勢地將一個指節送進了對方密處,逼得索利斯伯里不得不中斷他的質問。「放輕鬆點,不然會很痛的。」
「讓我、讓我揍你一拳。」雖然已經試圖讓自己放鬆,但索利斯伯里還是疼得嘴唇發白。「一拳就好。」
「唔、也不是不可以啦!不過看起來應該會很滑稽,想想你的拳頭會從我的臉直接穿過去……」發現索利斯伯里的注意力確實被自己的話所吸引過去,奧里雷雅勾起唇,趁著對方沒有防備開始進行活塞運動。
「難道、難道都沒人說過、」索利斯伯里一面喘息,一面艱難的吐出字句。「你真的他媽的是個混帳!」
「生前沒有,死後你說過很多次了。」奧里雷雅突然停下了所有動作,將手指抽了出來。在索利斯伯里顯得有些迷亂的目光下,將手撫上對方微微抬頭的分身,來回的撫弄。「吶、說點別的怎樣?像是我愛你之類的?」
「說了你下次就不會這樣玩我了嗎?」
「嘛、」奧里雷雅做出沉思的樣子。「這可能還要附帶一點動作我才能同意……像是親我一個?」
「那你過來一點。」索利斯伯里朝奧里雷雅勾勾手。奧里雷雅依言將臉湊到了他面前,索利斯伯里嘆了口氣後認命地靠向奧里雷雅,然後在奧里雷雅的鼻前停住。
「我的嘴唇從你臉上穿過去應該也是一樣的滑稽吧?」索利斯伯里微微笑了起來,接著掄起拳頭用力地讓它穿過了奧里雷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