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一天醒來。他眨了眨眼,然後睜開眼,他看見了無數星辰,彷彿自己一直睡在夏夜的星空裡,似乎手再伸長一點就能碰到旁邊閃爍的星子。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他伸手,握住了一顆明亮的星子,手中傳來的溫度讓他不知怎麼的感到熱淚盈眶。
感覺到床上的人突然用力握住他的手,阿爾弗雷德用力按下床頭的呼救鈴,一邊大吼著:「醫生!醫生!他動了!」
躺在床上的人不安地動了動,眼睫眨了眨,在適應了室內的陽光後睜開了眼,一臉茫然地看著滿屋的白衣人手忙腳亂的樣子。然後,他注意到那個退在牆邊的金髮男子,他蔚藍的眼裡寫滿了他所不理解的情緒,這讓他有些害怕。
阿爾弗雷德看著終於清醒過來的亞瑟,心裡很是激動。
接到消息時,他人在實驗室裡,失手砸了手裡的試管,差點沒讓實驗室爆炸。幾天前,亞瑟還背著他心愛的望遠鏡來實驗室和他話別,怎麼才幾天他就聽到了噩耗:亞瑟出了意外,他被發現在一個巨石群裡,身下繪著不知名的符號,而他鍾愛的天文望遠鏡則是在不遠處碎了一地。
但實際上亞瑟毫髮無傷,就真的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做完檢查,醫生告訴他亞瑟的生理機能一切正常,然後遲疑了一下才說:「或許,讓他待在孰悉的環境會讓他恢復的好一些?」
阿爾弗雷德當天就把亞瑟帶回去了。他把亞瑟安置在主臥室裡的那張大床上,就像以往一樣。
當晚,躺在亞瑟身側的阿爾弗雷德就作了夢。
他在一片黃澄澄的麥田裡睜開眼,一條毛色亮麗的尾巴在他眼前晃啊晃的,阿爾弗雷德收手想抓,但那條尾巴卻又狡猾地從他手裡溜掉。
阿爾弗雷德坐起身,看到一隻狐狸背對著站在他前方。
他突然想起了《小王子》,於是他忍不住笑出了聲。狐狸聽到他的笑聲轉過頭來,碧綠色的眼睛裡寫滿不悅。過了好一會,狐狸像是想要打破這份沉默的尷尬,用勉為其難的聲音開了口:「如果你愛我,我可以讓你摸一摸我的尾巴。」
「不。」阿爾弗雷德忍著笑意。「我不會愛你。」
「因為你只愛著你的玫瑰嗎?」
阿爾弗雷德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狐狸充滿哀傷的句子狐狸就不見了,換成亞瑟站在他面前,用跟狐狸一樣的碧綠眼眸凝視著他。
阿爾弗雷德伸出手,亞瑟又不見了,他像是將一束帶刺的玫瑰擁入懷中,玫瑰的每根刺都刺進他心裡。玫瑰卻又在他懷裡碎開了,化作點點星辰不斷從他臂彎墜下,然後阿爾弗雷德發現自己也在下墜,這種從高處落下的恐懼迫使他從夢中醒來。
阿爾弗雷德醒了。清晨的陽光讓他忍不住用手被擋住自己的眼皮,好一會才心甘情願地睜開眼。然後他聽到亞瑟的聲音:「把手從我身上移開,然後去刷牙洗臉,你上班要遲到了。」
阿爾弗雷德這下完全醒了:「亞、亞瑟!你好了!?」
亞瑟深深地注視著阿爾弗雷德,然後露出淺笑:「是的,我就像是睡了一個好覺,並且作了個好夢。」
阿爾弗雷德聽見亞瑟用像是在唸詩的語調,緩緩地敘述著:「就像是把最燦爛的那顆星子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