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白

「打擾了。」

亞瑟抬起頭看向那個向來嚴肅的青年，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得讓你提前回營了。」

「這沒什麼。」路德維西把需要簽呈的文件放到亞瑟面前「希望能把喀爾圖一並奪回來。」

「嗯。」亞瑟在文件上簽上自己的名字。「伊凡還沒簽？」

聽到這個問句後路德維西顯得有點尷尬。「……兄長在鬧彆扭。」

「有事情要順帶麻煩你。」亞瑟一頓，隨即又像是沒事般的展開下一個話題。「這次有瓊斯將軍與你一道，麻煩你留點心。」

「意思是……」路德維西笑了下「我可能還得擔心背後有人捅我刀就是了？」

「差不多就這個意思。」亞瑟站起身，把文件塞到路德手上「叫基爾伯特收行李，他要押送糧草過去才行。」

「我以為你不像布拉金斯基。」路德皺著眉攤開手上的文件，果不其然裡面還多了一份命令狀「別這樣慣著他。」

「我只是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費神。」亞瑟微微偏著頭。

「不過說真的，你打算拿那個瓊斯怎麼辦？」路德把文件擺到桌上，一手按著桌子滿臉認真地問道。

「你什麼時候有跟我閒話家常的興致了？」亞瑟撇撇嘴「不怎麼辦。」

「這個回答是針對公事還是私事？」

「你說呢？」亞瑟沒好氣地瞪了過去「不要學你兄弟正事不做卻來找我麻煩！」

「這樣聽起來……」路德維西露出思考的樣子「兄長應該已經問過了？」

「是。」亞瑟煩躁地怒吼出來「我現在根本成了勃蘭登的大笑柄！！」

「拒絕他不就好了？」

「我沒有拒絕嗎！？」亞瑟翻翻白眼「又不能叫他去跳海！」

「算了，你保重。」路德維西站直身。

「該保重的是你吧？」亞瑟嘆了口氣「我可是把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傢伙丟到你身邊喔？」

「我會留心的。」路德維西點點頭「那麼來談談正事吧？」

「也是，目前軍隊召集的狀況？」

「已經有7成以上的兵員應召。」

「嗯。」亞瑟點點頭。「軍火庫的清點瓦修進行得如何？」

「差不多了，聽說瓊斯將軍在渥索爾是火槍騎兵，那要讓他帶騎兵隊嗎？」

「騎兵隊由你來帶，把目前徵召到的兵員分一半到他手下。」亞瑟微微抿唇「如果以長期考量來說，在確認他的忠誠度後讓回去帶他的舊部屬比較省事。那麼，等軍火清點完成你們就出發吧，預祝你們凱旋而歸。」

「是。」

7月中旬，勃蘭登大軍南下。路德維西帶著以火槍騎兵為主的前鋒隊先行抵達玻帕德，在確認己方軍備受損情形後路德維西將軍果斷下令封城，將來自雷德的難民群拒於城外。

眼見無法以此方法順利混進城的雷德士兵在將這樣的狀況回報後得到了開火的命令。在命令傳到玻帕德城外後，雷德軍人也不再掩飾其目的，直接在玻帕德城外集結軍隊試圖攻城。

而路德維西將軍則在察覺敵方意圖後，立刻在城牆上加駐了火槍手以及弓箭手。一開始，雷德軍因為兵員召集尚未完全完成，所以作戰方式主要是以簡便的攻城器攀上城牆。想當然爾，很快就被值勤的弓箭手發現將之擊落。

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了一個月左右。9月初，阿爾弗雷德‧F‧瓊斯將軍正式領命出發至玻帕德，除了帶來了充沛的兵員以及補充的軍火外，也帶來了足以提供軍隊跟災民可以無虞的糧食。

在得到完善的後勤支援後，路德維西將軍主動叫戰。行動迅速的騎兵隊在叫戰後立刻整裝完畢，並出城予以雷德軍痛擊。阿爾弗雷德將軍則在雷德軍潰逃時繞到其軍隊後方與路德維西索率領的火槍隊形成夾擊的局面。解決了波帕德圍城之險後，更將軍隊往南推進，最後收復了喀爾圖。

「你看起來並不高興。」阿爾弗雷德歪著頭看著正在清點軍備耗損情況的路德維西。

「沒什麼好高興的。」路德維西頭也不抬，在清單上一一劃去已經消耗掉的裝備，眉頭深鎖。「你對生命的態度太過輕浮。」

「讓這幾年在戰場上頻頻嶄露頭角的人這樣說我還真是讓人難過啊！」阿爾弗雷德聳聳肩「要我說……如果不讓那些雷德的難民翻越邊界或許也不會帶來今天的傷亡。」

「這樣要讓同受天災所苦的玻帕德居民拿他們的憐憫之心怎麼辦？」路德維西終於抬起頭「這不只是王的國家，也是“人”的國家！」

「“人”的國家嗎？」阿爾弗雷德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我想我開始喜歡你們這一點了☆對了，我合格了嗎？」

「欸？」路德維西一驚。

「你根本不會說謊！」阿爾弗雷德用力地拍上路德維西的肩膀「怎樣？合格了吧？」

「……。」路德維西微微別過臉「我並不是最後的決策者。」

「那種事怎麼都好啦～」阿爾弗雷德揮揮手「我是問“你”路德維西，我是否有這個資格跟你們站在一起。」

「你是認真的嗎？」路德嘆了口氣。

「什麼？」

「你來到勃蘭登的理由真的是你對外宣稱的那樣嗎？」

「怎麼大家都問這個問題呢？」阿爾弗雷德眉頭微微皺起，卻依然帶笑「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如果你懷有其他目的那就別再戲弄他」路德維西皺起眉，嚴肅的對眼前看似輕挑的青年說道。「如果你是認真的……那請待他好一點。」

說完，路德維西也不等阿爾弗雷德有所反應就轉身離去。

「……對他好一點嗎？」阿爾弗雷德歪著頭，嗤嗤地笑了起來。

路德維西與阿爾弗雷德凱旋而歸，這的確是值得舉國歡騰的事。但對亞瑟‧柯克蘭而言卻是另場災難的開始。

皺著眉從沉重的報告書取出一朵大紅玫瑰，亞瑟只覺得想嘆氣。

……誰來告訴我被花的汁液弄糊字跡的文件要怎麼辦啊！？

「好漂亮的花。」托里斯把文件放到亞瑟桌上時瞥見了那朵怒放的玫瑰，不禁讚嘆。

「……要的話送你。」亞瑟無力地趴在桌面。

「那怎麼行呢？」托里斯笑著揪起亞瑟的後領，逼他面對有著永遠做不完的工作的現實「怎麼說都是對方的心意啊？」

「是已經被壓爛的心意。」亞瑟坐正身子，拿起被他擱在一邊的花兒，小心翼翼的攤開被壓在一起的花瓣，然後順手把它插到裝了喝了一半的水的玻璃杯裡。「陛下有說接下來要把瓊斯將軍派往何處嗎？」

「陛下說照您的意思。」

「不是吧……」亞瑟支著頰喃喃著。「這是要我做壞人嗎？」

「相信您對此相當得心應手。」托里斯笑著把加急件直接攤開擺到亞瑟眼前。

「不要趁機損我。」亞瑟一個橫眼瞪過去，換來對方難以壓抑的笑聲。

「呵、抱歉。」托里斯咳了咳後正色道「我想陛下是有意讓您在此抒發您對瓊斯將軍的不滿？」

「那你覺得叫瓊斯將軍去跳海的王令陛下會不會簽？」亞瑟沒好氣地撇了撇唇。

「呃……」托里斯有些猶豫「大概不會，不過我想如果您親口告訴瓊斯將軍，他會肯的。」

「嗄？」

「愛情使人盲目。」托里斯敲了敲桌子「請您不要停下動作。」

「我還沒看完！」亞瑟抓起羽毛筆「是說那個的大前提是他是真心的，在我看來……他也不過就是不甘被拒絕所以才會像現在這樣窮追猛打罷了。」

阿爾弗雷德在門外聽完亞瑟跟托里斯的對話，靠在門邊思索了起來。托里斯退出辦公廳時被沉默地待在牆邊的阿爾弗雷德嚇了一跳。「瓊斯將軍？不進去嗎？」

「不了。」阿爾弗雷德搖搖頭「我需要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