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白

若不是從城牆下來時恰巧聽了人牆角，薛樸幾乎要忘了雙七將至。原本，他們在雁門關可沒這麼多熱鬧，畢竟營裡同袍哪個會去穿針乞巧，也無處可放燈，而今一聞薛樸也不免有些意動。

馬蓉只看了薛樸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忍著笑，拍拍薛樸的肩：「方方還兩天才回來，師兄可以慢慢想要怎麼開口。」

薛樸回望了馬蓉一眼，嘴唇動了動。然後就就見馬蓉跳了起來，揚起一掌：「天地良心，我可沒想過要挖師兄的牆角！」

「妳、」薛樸便是想說她兩句此刻也說不得了，他嘆了口氣，搖搖頭後邊率先往前邁了一步。「兵器送到了嗎？」

馬蓉趕忙追了上去，恢復了處理公務的態度。「還沒有，師父的意思是先把舊的箭頭取下進冶鐵爐重鑄。」

「也只能先這樣了。」

邢方把邢義餵飽，交還給乳母後再回過頭卻看見薛樸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他微微挑起眉，「怎麼了？怎麼這麼專注盯著碗裡？難不成你那碗裡開了花？」

薛樸回過神就看到對桌的戀人滿是戲謔地看著自己。他含糊地應了句：「沒什麼。」後就低下頭，把碗裡剩下的飯扒進嘴裡 也沒留意到邢方聽了他的話後唇邊的笑意收了些。

隔天睡醒時早已沒了枕邊人的蹤影。薛樸有些迷糊地摸摸身旁空出的位置，然後才坐臥起身。他環顧了下室內，突然就瞥見了桌上擱著的瓷碗。薛樸滿腹疑惑地下了床走向桌邊，一看卻忍不住想笑。

碗裡被放了一朵他說不出名字的花。

這人怎麼連鬧脾氣都這麼可愛。薛樸笑著搖搖頭，拾起了花後往窗外望去。這個時間邢方若是沒有進天策大營那大概就是在前頭的空地練武吧？薛樸一面想，一面推開了門。

正如他所想，邢方就在前頭的院子裡。剛剛練完一套槍法，停下來想喝口水的邢方一轉身就看到了在身後的薛樸。

薛樸看了邢方一下，將花收回懷中便轉身回房，再出來時手上卻多了他的盾刀。

邢方先是愣了下，然後才笑道：「我們也許久沒有對招了。」

薛樸搖搖頭。「想和你立個賭約。」

邢方有些詫異地眨眨眼。「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事不能直說非得這麼處理的？」而後見薛樸態度堅定，也只能輕嘆道：「你想賭什麼？」

「輸的人要答應贏家一件事。」薛樸說完就走了下去，對著邢方作出一個邀戰的手勢。

邢方嘆了口氣：「那你要先熱身嗎？」說完，便又見薛樸搖頭。邢方微微挑起眉：「薛將軍對自己也未免太有自信。」

薛樸一愣，還沒說話對方便一槍刺了過來，他狼狽地往後一躲，像是預料到薛樸的動作似地，邢方幾乎沒有停頓地將槍身下壓然後往薛樸地脛骨掃了過去！

「鏗！」

薛樸以刀背擋下攻擊，而後順勢一揮便將邢方逼得不得不往後退。

他的本意本就不在於此，幾番交鋒後就刻意賣了個破綻，邢方也沒打算放過這個機會，只是當他將穿雲打出去是卻見薛樸停下了動作，他心下一驚，硬是把發出的攻擊轉了個方向，連帶也讓自己不穩地退了好幾步。

「蹈矩！」

邢方撐著長槍站直身，一臉凝重的開口：「你在幹什麼？」

「……抱歉。」

邢方嘆了一聲，然後朝薛樸走了過去。「沒有下次。」

薛樸朝邢方張開手，那人就順勢被他抱個滿懷，被放開的長槍跌在地面上發出『硄』的一聲。

薛樸低下頭，蹭了蹭邢方的頭頂，接著才開口：「還有昨天的事。」

「……我只是有點不開心。」邢方微微仰起臉，在薛樸唇上親了一下。「就為了讓我能揍你出氣隨口扯了個賭約？」

薛樸搖頭。「我抓到你了。」

邢方愣了一下，然後大笑出聲：「好吧，是我輸。你想要我做什麼？」

「……你，」薛樸小心翼翼地覷著邢方的臉色。「雙七有安排嗎？」

「府庫的先生們說要曬書、」邢方頓了下，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薛樸紅透的耳垂，他笑著捏了下薛樸的耳朵。「知道了。剩下的時間，全部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