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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策軍在進入黑龍沼後屢屢遭逢數量龐大的蛇群,雖是不致於有人員傷亡,但也還是有些困擾,故而便先在龍心澤駐軍,讓先前在益州僱的唐門嚮導帶著軍醫前去一探究竟。
 
  唐千江與麗陽在密林裡走了許久才看到了一根傾倒的圖騰柱,他倆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速度。像是要阻擋他們探訪似的,周遭的毒蟲與蛇群越聚越密,唐千江皺了皺眉,喚了身旁萬花一聲。
 
  「麗陽。」
 
  麗陽會意過來,踩著唐千江的手翻進了由圖騰柱圍成的陣式中,而作為陣眼的則是一個身著苗疆服飾的妙齡女子。
 
  麗陽沉下臉,伸手去探那女子脈搏,而唐千江在萬花替人診治時就在圖騰陣裡遊走,他看著像是被擋在外頭的毒蟲與蛇群微微挑起眉,然後對著剛收回手的萬花道:「麗陽,你讓開點。」
 
  「怎麼?」原本想試著叫醒女子的麗陽疑惑地回頭,見唐千江一臉凝肅便也不細問,卻偏偏還要一面回嘴一面移動。「碰不得?我看起來難道會吃人嗎?」
 
  「不。」唐門弟子冷聲回道,然後一面架起了千機匣。「純粹你長得噁心。」
 
  麗陽本來不知唐千江想法,此時見他拿起武器也明白了他的打算,「唐千江!那是個活人!」
 
  「我不這麼想,毀了陣眼即可破除此陣。」
 
  麗陽聞言大怒,挽起袖來便要與唐千江一戰高低。這時,陣中的女子卻悠悠醒轉,她迷濛地望著唐千江,像是仍在美夢之中一樣。
 
  她的目光讓唐千江忍不住想起了故去的母親,「嘖」了一聲後便將準心壓低,將困住女子的藤蔓底座擊碎,然後走近她身旁,在麗陽詫異的目光中把人揹起。
 
  他們所行之處萬蛇退卻。
 
  而被唐千江背在身後的女子目光逐漸透出清明,一隻蠍子順著女子的指尖爬到了唐千江脖子上,然後揚起了尾部的螯針。
 
  「想殺我?」唐千江微微偏過頭,帶著點輕蔑地對女子說道。「從這到龍心澤還有段距離,妳大可試試。」
 
  正如唐千江所言,他們回龍心澤駐地還有段不短的距離,足夠讓他背上的姑娘動手了,只是旁人看來十分駭人。姑娘倒是盡全力去試了,毒蛇、蜘蛛輪番上陣,但唐千江卻是面不改色地一一殺了過去。
 
  麗陽看了一眼唐千江腳底的蜘蛛泥,又轉頭去看那姑娘。五毒姑娘的臉色就與那灘爛泥一樣,青綠青綠的。
 
  大概是真的被弄得煩了,唐千江走進醫帳後幾乎是用摔的把人摔到床上,而後更是不理身後的痛呼怒罵直接步出醫帳。
 
  在五毒姑娘進駐醫帳後就沒什麼人敢靠近麗陽那頂醫帳了,原因自然是出在他帳內棲息的大小蛇群。
 
  麗陽很頭疼。
 
  他也不過是在知道那女子名喚玉蟾後誇了句名字好聽,便引來了蛇患。他在這頭伏案嘆息,那邊卻有人不打一聲招呼就闖了進來。
 
  唐千江瞇細了眼,看著一地朝他昂首吐信的大小長蟲,冷哼一聲便甩出了千機匣。萬花弟子見狀大驚,也顧不上會不會踩到地上的東西就奔了過去,按下了唐千江的手臂。
 
  唐千江微微挑眉,「你喜歡與這些玩意住在一塊?」
 
  「讓你轟下去我晚上就沒地方睡了!」
 
  唐千江收起了武器,走到榻前,問了句:「妳搞的鬼?」
 
  玉蟾昂起首,還來不及回話就先被扼住頸子舉了起來。
 
  「唐千江!」
 
  「你吵死了!就沒見過像你話這麼多的萬花。」唐千江轉頭罵了句便又轉了回來。「收拾好妳那些小把戲,我同他們不同,可不會對妳手下留情。」
 
  玉蟾雖是面部漲得通紅,卻也沒有屈服的意思。只見她垂在身側的手屈了屈手指,一隻又一隻的毒蠍便自她衣裡竄了出來,順著她的背部爬至她玉白的頸子,然後又爬上了唐千江的手,接著昂起螯部,扎了下去。這樣的疼痛顯然還在唐門弟子的忍受範圍內,直至被紮了十多下他才緩緩的鬆了手,坐到了一旁,狀似隨意地翻了把匕首出來。
 
  玉蟾又惱又怒地瞪視著唐千江,但唐千江在察覺到她的目光後卻是彎了彎嘴角。
 
  「有意思。」唐千江眼也不眨地直接劃開了自己手背上的紅腫,待擠出了毒血後才冷聲對著前去查看五毒姑娘傷勢的萬花道:「麗陽,晚上你睡我那吧?我跟你換。」
 
  唐門弟子幾乎是除了自己的武器外什麼也沒帶地住進這頂本來屬於麗陽的營帳。他進來時玉蟾迅速地背過身裝睡,然後暗自警戒著外頭的唐千江。
 
  唐千江就像一座立在帳內的石像,動也不動地,但玉蟾卻仍舊能感受到他冰冷的目光。
 
  直到下半夜唐千江才有了動作,他踩著極輕的步伐靠近床邊,在注視了床上的人許久後才發出一聲囈語似的低喃:「值得嗎?」
 
 
 
 
  被帶在天策軍中走了幾日後五毒姑娘才注意到軍隊似乎繞過了苗家寨,她心中疑惑,但照料她的萬花先生現在在哪個營帳駐守她也不清楚,又拉不下臉去問跟自己不對盤的唐千江,只能暗自在心中揣測。
 
  這天她在帳內隱約聽到了帳外的唐千江與人交談的聲音,玉蟾赤著足走向門邊想聽得仔細些,但外頭的人卻突然止住了話題。
 
  替尹紹文帶口信過來的唐千舟往營帳的方向瞥去一眼,然後挑起了眉峰:「你身邊什麼時候多出了個這樣的東西?」
 
  「干你什麼事?」唐千江一邊說,一邊壓住了唐千舟已經放到千機匣上的手。
 
  唐千舟歪了歪頭,臉上的表情未變,但眼底卻蒙上一層寒意:「我們此行的任務是天策軍的嚮導,你倒好,帶著人繞遠路?」
 
  「皇甫同意了。」
 
  「皇甫就是心軟。」唐千舟嘆了口氣,然後轉過頭對已經探出半顆頭的五毒姑娘笑道:「妳好啊,姑娘。」
 
  看著笑容可掬的陌生唐門,玉蟾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然後往後退了一步。唐千舟對此卻不以為意,他甩開了唐千江的手,然後說道:「唐千江,她不是你。她無法成就你,正如你無法成就她。」
 
 
  聽到腳步聲,唐千江抬起了頭。他看了一眼玉蟾後又低下了頭,絲毫沒有理睬對方的意思。五毒姑娘就在離唐門青年有些遠的地方坐了下來,她沉默地盯著火堆,就這麼過了好一會才開口:「為什麼要帶著他們繞路?」
 
  唐千江瞥過一眼,微微掀了掀嘴皮,嘲諷似地:「這不就是妳要的?」
 
  玉蟾垂下頭,看著不斷跳動的火光靜默許久,然後才悶聲道:「……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想要什麼了。」
 
  「待過了這個山頭,妳就離開吧。」唐千江一面撥弄著火堆。「找個不會有人把妳推出去獻祭的地方,好好待下來。
  玉蟾訝異地抬起頭,看向了表情絲毫沒變的唐門弟子,然後咬了咬下唇:「跟白日那個唐門說的事有關嗎?」
 
  「你,想從我身上找到什麼?」
 
  唐千江聽了立刻擰起了眉。原就不覺得能從唐門口中得到答案的五毒姑娘雖是見到了但也不以為意,又坐了一會後就轉身回帳,將唐千江一個人留在了夜裡。
 
  唐千江依然坐在火堆旁,直到聽不到玉蟾足踝上的銀飾響動的聲音後才自懷中摸出一塊玉珮,他盯著那上頭陳舊的血跡看了許久,然後猛然將那塊玉珮砸進火堆裡。
 
  或許,真的被唐千舟給說中了,他從未自那個夜晚離開。他年幼失怙,母親不願讓他沾手唐門的生意便帶著他離開唐家堡。原以為能就此隱姓埋名,卻不想村子突然遭受到山匪侵擾。
 
  村人為求自保,將沒有丈夫在身邊的他的母親獻了出去,而唐千江則是在那之後被帶回了唐家堡。哪怕唐千江在學成之後回去屠盡所有村人都無法稍稍釋懷,怎麼忘的了?
 
  母親那雙逐漸黯淡的雙眼。
 
  翌日兩人又恢復到平常對峙的狀態,彷彿昨晚火邊的對談從未發生過。玉蟾伸手摸了摸腳踝處,那裡因被當作陣眼而劃開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那個唐門似乎也知道這點,過了仰天嶺後就將她帶離軍中。玉蟾看著所經路徑越來越僻靜,心中暗自警戒起來,但唐千江卻只是將一柄匕首拋在她腳邊後就轉身離去。
 
  玉蟾看著唐門弟子遠去,然後才彎身拾起了那柄匕首。她將匕首收進懷裡,原本還想著先順溪而下,到先前看到的村落看看,不想一轉身就撞上了兩個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人。
 
  五毒姑娘倒退了兩步,瞬間白了一張臉,「你們、」
 
 
 
 
  五毒姑娘離開後天策軍繼續往南方進軍,但這一路上並不是那麼順利。途中遭遇到的陷阱、蟲蛇帶來的阻礙並不算多,卻隱隱有種軍中情勢被敵方探知,並先一步設局的態勢,而這一切似乎全都指向了前幾日剛離開軍中的玉蟾。
 
  同為軍中嚮導的唐千舟半靠在唐千江帳門外,他彎了彎嘴角,目光卻是透出了些寒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放心人了?不早就知道南詔養了一群以女子為主的探子?」
 
  唐千江卻是直到他將自己的弩箭整理好後才出了聲:「我會負責。」
 
  說完,便揹起機關遁進了夜色之中。
 
 
 
 
  玉蟾坐在祭臺上,冷眼看著底下來回走動的南詔士兵。她被當作人柱,是為了驅動陣法,好讓中原來的士兵不會靠近他們的村子,卻沒料到南詔竟是早早派了探子盯著,從她被獻祭到那之後被帶在天策軍中,這一切都在南詔探子的掌握之中。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一個南詔士兵突然倒了下來,正當他的同袍要上前查看時,數不清的箭矢便從暗處飛了出來。
 
  亂了一陣後為首的南詔密探才拿住了五毒姑娘的頸子,喝道:「什麼人!?」
 
  「嘖。」
 
  藏身暗處的人嘖了一聲後才緩緩現身。玉蟾還沒從見到唐千江的震驚中回神,她身旁的人就先嗤笑一聲:「那麼快就有人為妳神魂顛倒了啊?早知道就該先吸收妳進來的。」然後又轉頭對著已經架好機關的唐門弟子道:「不要亂動,小心我把她的頭擰下來。」
 
  唐千江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漠然地聽著那人用村人的性命威脅五毒姑娘把他手裡那瓶南詔皇室傳下的毒藥拿給他。玉蟾走過來的速度非常慢,就像是要留給他後悔的時間一樣,就算到了唐千江面前都還猶豫著,最後才像是下定決心似地鬆了手。
 
  但唐千江卻將那只瓷瓶接了下來,他看了一臉正等著看好戲的南詔密探一眼,然後拔開了瓶塞,將裡頭的毒液飲下。
 
  這次,他不做那個只能眼睜睜看人去死的人。
 
  一枝弩箭準確地射落了他手上的瓷瓶,而後跟著響起的是唐千舟懶洋洋的嗓音:「特地把英雄救美的機會留給你了,你說,我這個師弟是不是很貼心?」
 
  唐千江強忍下喉間的燒灼感,「別到這時候還說風涼話。」他將五毒姑娘拉到身後,然後把自己的千機匣甩到身前,朝著眼見苗頭不對就要遁入身後荒林的密探頭子就是一箭。
 
  趁著隨後趕到的天策軍正在追擊南詔士兵時唐千舟從遺跡頂部躍了下來,拉著唐千江的手臂橫到自己肩上。他看了一眼臉上寫滿焦急的五毒姑娘一眼,也不問唐千江傷得如何,只道:「知道該往哪走了?」
 
  唐千江低笑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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