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白

Dream Of Britain英倫兄弟私設 

他幾乎被眼前的景象震懾的無法出聲。

平坦的祭壇上有著一個殘破神像，巨大的羊角上爬滿了藤蔓，間或點綴著一些小花。神像底下坐著一個與他年紀差不多的青年，雙眼緊閉著，深紅的髮散在地上與樹的盤根不分彼此。

像是察覺到有外人進入他的領域，青年緩緩地睜開眼。綠色，像是倒映了整座森林的青翠。他幾次張嘴，卻都未能成聲。

蜿蜒在祭壇上的氣根在青年皺眉間蔓延到了奧里雷雅面前，排列出簡短的問句。

「Who are you？」

索利斯伯里在漫長的沉眠常想起很久以前剛被送到這座森林的事。他伴隨著殘疾誕生，一出生雙腳就捲曲如魚尾，但他的父母愛他如同愛著他的兄弟。

那一年，雨季遲遲未來。

毫無勞動力的他被獻上祭壇後的事情，索利斯伯里已經全都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是夢裡那個頭上長著羊角，有著溫柔嗓音的人在山下陷入戰火時輕輕摸著他的頭，溫聲說著。

「睡吧，等你醒來時一切都會好過來的，我的孩子。」

窸窣聲驚醒假寐的他。索利斯伯里張開眼，看到那個將他自沉眠中驚醒的人走上了祭壇。從那個人身上的擦痕可以看出森林裡的草木曾經想阻擾對方前進，但成效顯然不大。

「你還在啊？」奧里雷雅勾起笑，在距離神像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Where can I go？」

如同第一次見到對方時，祭壇上的盤根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移動，在自己面前排出句子。奧里雷雅這時候才注意到對方的雙腳。

「抱歉。」

「Why do you apologize？」

奧里雷雅抬起頭，對上索利斯伯里依舊沒甚麼表情的臉，突然覺得心漏跳了一拍。

在那個自命神帝的神經病統一大陸後，隨即宣布了國教並下令銷毀各地的地方信仰。即使他在位的時間並不長，但對文化的傷害卻十分巨大，而這個影響卻是不可逆的，即使後來繼位的君主動員所有真理塔的學者全力搶救卻也只留下及其稀少的殘卷。

他是在祖父的書房裡偶然在夾縫裡發現這本泛黃的殘卷的。它並不是宗教典籍，而是一本遊記。記述者在經過那個村子時，恰好遇到了為了牧神舉行的祭典，他仔細地將過程寫了下來，並繪上了精美的插圖。

綠意圍繞的祭壇，見者無不被那靜謐地生氣盎然所震懾。所以，他找來許多資料，反覆考證，終於找到了這個牧神的森林。

但奧里雷雅沒有想到，他會在神像底部找到這個美麗的意外。

算算時間，研究會那的工作也不能再拖了。他懷著心事走上了山丘，穿過對他有明顯敵意的草木來到了森林深處的祭壇。

盤在羊角上的藤蔓垂了下來，在索利斯伯里額上繞了一圈後在耳際開了朵白色的小花。

注意到他到來的索利斯伯里轉過頭，微笑且無聲地開合著雙唇。

「You come.」

就算明白對方是如此適合這座森林，但他還是想賭一個可能。奧里雷雅邁上祭壇，在神像底部屈膝，誠摯地注視著對方碧綠的雙眼。

「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