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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分在薛樸身上的傷完全好前就下來了。雖是未被降階,但身上的權責全都交了出去。司徒鳶憂心薛樸鬱鬱而導致傷情難癒,所以另行作了安排。

 

邢方瞪著特意在門口堵他的馬蓉不禁嘆息:「這原是貴司事務,毋須對我多言。」

 

馬蓉同情地望著邢方:「我師兄仍在病中,需得一人同行。貴府兵馬使念及我軍仗義,同意借將。」

 

……我錯了。能不打官腔嗎?聽著就累。」邢方按了按頭,好一會才會過味來。「等等?借將?我嗎!?」

 

馬蓉點點頭。

 

「我猜妳出了不少力吧?」邢方有些無奈。「問真還好嗎?」

 

「畢竟是我師兄嘛。」馬蓉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下,而後又忍不住埋怨起來:「那麼擔心他,怎麼就不自己去看他呢?」

 

「我怕他跳起來捏死我啊。」邢方語帶笑意,讓人著實分不清他所言真假。

 

「怎麼會。」馬容撇撇嘴。「你是他情緣,他怎會捨得。」

 

「咳、」卻是邢方被這情緣二字嚇得不清,嗆咳了好一陣才緩下。

 

馬蓉見他態度亦是頗為疑惑:「你不會想你們那點破事沒人知道吧?我師兄三不五時對你親臉摸屁股的、」

 

「馬蓉!」邢方整張臉漲得通紅,情狀狼狽地急喊:「妳個姑娘家能不能不要這麼口無遮攔!」

 

馬蓉歪了歪頭:「我說什麼了嗎?」

 

……。」邢方別過頭,待臉上的熱度稍退才又轉回來,輕道:「知道了,我這就去準備。」

 

 

走了許久,好不容易才看到能打尖的地方。一下馬,邢方就衝著迎上來的小二連串吩咐,要了房間、食水跟草料。待他安排妥當轉過身要去餵馬時才發現薛樸還在他身後,而小二哥就在一邊笑得尷尬。他看了看薛樸,又看了看樓梯。「要揹你上去嗎?」

 

……不用。」薛樸說完便越過他上了樓。

「那位爺是怎麼了?」小二哥約莫是讓沉著一張臉的薛樸嚇著了,見薛樸離開連忙悄聲問道。

 

「大概是熱症犯了。」邢方想了一下。「那晚膳我們就不在樓下用了,直接送上來。還有,鎮上有大夫沒有?」

 

餵完馬,邢方上樓後又在門外站了一會才推開了房門。薛樸並沒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窗沿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邢方走過去,探了探他額頭。「好像還好?」

 

「我無事。」薛樸拉下了邢方的手 靜靜地按上他腕部的那道創口。

 

邢方一驚,想縮回手卻是不能,只得陪笑道:「還生氣?」

 

薛樸搖搖頭。「那日原是我莽撞,卻是帶累了你。」

 

「過去就過去了。」邢方掙了掙,還是甩不開薛樸的手,他忍不住皺眉喝道:「問真,鬆手!」

 

薛樸卻恍若未聞地執起他的手湊到嘴邊親了親。「能解開嗎?」

 

「不知道。」邢方聳了聳肩。「我又不是大夫。」

 

薛樸眉尖一蹙,似要發怒卻又強忍下來。好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邢方連忙應了,趁機逃開來。

 

小二哥甚是俐落,沒多久工夫就佈好了菜。他倆用餐都是規矩,席間只能聽到動箸聲。薛樸吃的又比邢方慢點,常常是看著邢方動了什麼菜才跟著用點。吃了半飽後,薛樸才端起了杯子,卻也沒有馬上就口,而是托著反覆端詳起來。

 

過了一會,他薛樸嘆了口氣放下杯子,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今晚就去玉門關?」

 

邢方一愣,原本咬著的筷子也掉了下來。

 

「蹈矩,你該不會想給我下藥下整路吧?」薛樸撐著頰,無奈地一笑。

 

邢方彎下腰撿起筷子,有些猶豫的開口:「……你身上還有傷。」

 

「你也是,身上那麼大味道還有誰不知道。」薛樸自若地拍掉邢方手上的筷子,抽了副新的遞了過去。「你那日怎麼說的?你我武人,沙場死傷終是難免?」

 

邢方被噎得說不出話,只低下頭悶悶罵了聲:「討厭鬼。」然後就埋頭苦吃,顯然是不願再多言其他。

 

薛樸被說得一愣,回過神卻只覺得好笑。他忍著笑意,拍了拍對方的頭,「你乖。」然後毫不意外地收穫一個充滿殺意的眼神。

 

薛樸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自是無可轉圜定要同去了。是夜,月朗星疏,正是偷雞摸狗的好時日。二更剛過,兩人便自馬廄裡牽了馬,按照指引前去會見潛伏在玉門關的密探。

 

那密探見了火光早早便出來相候,見了他二人也並無緊張,只笑道:「兩位兄弟可是憔悴的很啊。」

 

邢方不禁苦笑:「我倆都有傷在身,行地慢些,讓兄台久候。」

 

「不妨事。」陳節擺了擺手。「想是太原緊張沒能收到信。我軍雖中狼牙伏擊,但倚仗白地圖使的地圖和這迷眼風砂卻也沒太大損傷。算算日程,也該到太原了。」

 

交代完任務,陳節就開始叨念些瑣碎。天高皇帝遠的,來此的官員多是虛應故事,縱是知道馬賊為禍卻也動他不得。駐此官軍早早被收買,天策軍想動也還怕被編派個無令出行的罪名來。

 

嗟嘆一番後,陳節猛然驚醒,「瞧都什麼時候了我還同你們說這些,快些離去吧!莫要叫人發現了!」

 

「那我們就先行一步。」邢方朝他拱手。「兄臺保重。」

回程路上薛樸兀自不樂。邢方睇了他一眼,只道:「若是平日我倆倒可一探,只是現在你我俱有傷在身且也還有任務,還是莫要衝動了。新皇英武,待奪回二都後自會有聖裁。」

 

「蹈矩。」薛樸勒馬停下。「你說的這些自己又信上幾分?」

 

「怎麼就在這個地方聰明呢?」邢方微微一嘆。「是,我是不信。但那又怎樣?如今我們身上還有其他任務……」他閉了閉眼,最後妥協道:「算了,那便去探探。若還不扎手便順手滅了。」

 

薛樸挑起眉。「那現在?」

 

「先回去。」

 

回到客棧時天際已經泛白。邢方和薛樸各自將馬牽進馬廄後便上樓休息,連早飯都沒用就直接睡到近午。薛樸見邢方忙著催飯跟打聽馬賊窩的位置也就自告奮勇地攬下了餵馬的差事。

 

「嘶。」

 

踏雪一見到他就開心的嘶鳴了聲,在他臉上亂蹭了會才低頭啃食草料,與自己的抱月和蒼瀾都相差甚多。薛樸餵了馬後也不急著回去,就靠在柵欄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抱月的馬鬃。

 

突然一顆蹴鞠滾到了他的腳邊。薛樸腳尖一挑便把那顆球勾上半空,然後穩穩地接住了。

 

「大哥哥……

隨後而來的小女孩低著頭絞著衣角,似乎在思考要怎麼把球要回來。薛樸見狀微微一笑,蹲下身。「這是你的球嗎?」

 

女孩大力地點著頭,然後撞進薛樸懷裡。薛樸還未能有所反應便聽到一句顫抖的『對不起』,以及胸口隨後炸開的巨痛。

 

邢方到時看到一個持著匕首不住倒退的小姑娘跟強撐著不倒的薛樸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他一個箭步上前踹掉了匕首,連被他踹倒在地的女孩也顧不上地快步走向薛樸查看他的狀況。

 

女孩見邢方無暇顧她,掙扎著爬起,踉蹌地逃了幾步後一柄短刃便斜射進她的鞋尖。她嚇得倒坐在地,顫抖的回過頭,便見那一臉凝肅的青年手持長槍朝她揮下!

 

「蹈矩住手!」

 

邢方的槍間堪堪停在女孩咽喉前數寸的地方。他頭也不回地應道:「你還是閉嘴省點力氣!」

 

後頭那麼大的動靜前頭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掌櫃和幾個跑堂的小二到後頭自然就看到了邢方手執長槍對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的樣子。想要相勸,但見那名軍爺戾氣橫生卻也不敢開口。萬幸邢方還有些理智,只是把那小姑娘拎起來扔給了掌櫃的,並拋下一句,「看牢了,如果有甚麼閃失我為你們是問!」說完也不管他們是甚麼表情,轉身走向薛樸將他扛上肩膀,大步朝醫館奔去!

 

原先邢方看薛樸仍神智清醒只道應該不嚴重,卻是大夫看了薛樸的傷口,把了脈後臉色大變。邢方見狀亦知不對,連忙追問。大夫低下頭,沉吟片刻後方才開口:「軍爺可知紅蓮寨?」

 

邢方心頭一凜,還未答話便聽一嬌媚嗓音輕道:「不過是我這小妹妹頑皮,先生何必跟軍爺編派起我們的不是?」話音未落,那女子就攜著方才的那個小姑娘踏進了門內,對著邢方與薛樸福了福,「是妾身管教無方,累得這位俠士受傷,故而特來送藥。」然後托著一只白色的瓷瓶送到邢方跟前。

 

邢方並不接過,冷聲問道:「只這樣?」

 

女子掩著嘴嬌嬈的笑了起來。「當然不是,為了賠罪家主人還特別設了宴席。此外,」她把那個女孩推了上前。「這個丫頭就送你們處置了。」言語中多有曖昧的暗示。

 

薛樸皺起眉正要說話,就看邢方拿起了那個瓷瓶,輕笑道:「多謝姑娘賜藥,不過宴席就不用了。」

 

「這怎可好?」女人微微噘起唇。「這樣我回去可是要挨主人家罵的啊……噯、應當還有一副外敷的傷藥的,我怎麼就忘了帶了。」

 

邢方也不說話,就冷眼看著那女子作態。那女子也不介意邢方的反應,應是把戲做完:「不如我請家裡人來接軍爺時一塊帶來可好?」

 

「如無那傷藥又如何?」

 

聽得邢方的問題,女子巧笑道:「軍爺有所不知,這被我家小妹妹偷去玩的毒可是主人家祖上傳下的,如果只有內服的藥而沒有外敷的藥,那毒還是會從傷處侵入五臟六腑的。」

 

「如此,我是不能拒絕了。」邢方垂下眼。「不過,我這兄弟受了傷,還是讓他留下免得敗了興致吧?」

 

「這倒是無妨。」女子又是一福。「那便恭候軍爺大駕了。」說完,她就要轉身離去。誰知邢方卻在此時一槍刺去,將槍尖橫在女子頰畔,「姑娘不是說這小姑娘由我們處置嗎?」

 

「我卻忘了。」女子側身將女孩還揪著自己裙角的手扳開,然後推了上前。「小妞兒還是雛兒,還請軍爺善待。」說完,便兀自走了出去。

 

女孩已經見識過邢方的冷戾,站在原地大哭了起來。邢方也不管她,把藥丟給大夫後就在桌邊坐了下來。大夫嗅了嗅,確定這藥沒問題後才倒了水讓薛樸服下。

 

「軍爺、」大夫看了看邢方,有些遲疑地開口:「此地荒涼,要活下去總是有許多的不得已……」

 

「我明白。」邢方垂下眼。「先生還有何教我?」

 

「老兒年紀老大,許多事已力不從心。若是軍爺同意,可否將她留給老兒做藥僮在此處為老兒幫手?」大夫見邢方動搖,立刻又補了句。「老兒定好生教養,決不讓她與那類匪徒走上相同的道路。」

 

「那就是幫我大忙了。」邢方站了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大夫拱了拱手。「他日大夫若有為難處,儘管傳信予天策府,若有用的上邢某的地方,某定會盡力相助!」

 

「不敢當不敢當!」大夫連忙將邢方扶起。「軍爺,宴無好宴。」

 

「我知道。」邢方苦笑。「莫非大夫有辦法?」

 

大夫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看服藥後已然睡去的薛樸一眼,然後又回過頭。「還請軍爺一切小心。」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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