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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戊辰翻看著先師留下的手書,心中著實感到困擾。信中說到當年祖師誤露天機,累得當年玄武門左武衛將軍枉死,其家眷失散,而後每每思及均悔恨不已,望其後弟子能覓其後人補償之。
 
  而今他臨行前又卜了一掛,卻完全解不出此行吉凶,只能勉強辨識出他要找的人就在西北。袁戊辰原就是通達之人,既是算不出他也就乾脆不算了,任由天命將他帶至玉門關外。
 
  但他到了西北卻碰到了他未曾遇想過的景象。
 
  袁戊辰看著一地的屍骸不由得一陣暈眩,直到聽到腳邊急切的呦呦聲才清醒過來。他低下頭,這才發現禾稷不知怎麼地竟自己跑了出來。袁戊辰蹲下身,用食指戳了戳狐狸的鼻子。「不是不想跟我一起來嗎?」
 
  禾稷甩了甩頭,卻不似以往那樣張口將那根挑釁的手指咬下,反而在舒展了四肢後倏地躍起,如同一朵夾著雷電的雲,從這端移動到那端,在戰場上四處逡巡,最後在某個地方停了下來,發出比剛才更為急切的叫聲。
 
  袁戊辰走了過去,這才發現禾稷腳下踩著一個人。他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後,抬起頭想喚禾稷幫忙,卻見靈狐彷彿是嫌晦氣地噴了口鼻息,一個滾地直接沒於虛空之中。
 
  袁戊辰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自己想辦法帶著地上意識不清的傷者離開此處。他先是將人移到附近城牆的遺址下後才動手檢視對方身上的傷勢,做完初步的處理後他才癱坐在對方身旁。
 
  袁戊辰輕輕撫去了那人身上令牌上沾上的沙塵,讓火紅的天策府徽飾露了出來,然後將它翻了過去,看著背後刻的姓名嘆息。
 
  李將軍的後人走了與他一樣的路,難道他的後人對於先人的結局沒有埋怨嗎?
 
  或許是他動靜太大,驚動了身旁那人,李允淮雖仍是雙眼緊閉卻掙扎了起來。袁戊辰連忙按住他,輕聲道:「你別怕,我守著你。」那人也不知是聽明白沒,掙扎竟也真的弱了下去。像是要讓李允淮睡得更沉一些,袁戊辰將手掌覆在了天策的眼睛上,又輕道了句:「睡吧。」
 
  李允淮不動了,但袁戊辰卻不知道這樣做是好是壞,因為對方的表情讓他覺得對方像是落進一個掙脫不開的夢魘裡。
 
 
 
  袁戊辰花了一番功夫才將受傷的天策帶到了沙漠外圍,但卻發現此處與他記憶中的模樣大不相同,原本行人熙攘的龍門客棧此時竟是半點人聲也無,只有空竹筐被風吹倒,在地上滾動的聲響。
 
  袁戊辰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卻在外圍就被人攔住了。
 
  眼珠渾濁的老婦朝袁戊辰咧開一嘴參差不齊的黃牙,道:「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袁戊辰猶豫了一下,從袖中摸出小半塊碎銀遞了出去。「我這朋友受了傷,急需地方處置,還請老太行個方便。」
 
  但那老婦卻是看也不看袁戊辰一眼,兀自走向仍不醒人事的李允淮,在他身上胡亂嗅了一陣才道:「他身上的血味,不好,若要留下可不好辦。」
 
  袁戊辰見老婦態度應該是同意他們留下歇腳了,不禁喜道:「但憑老太吩咐就是!」
 
  老婦睇了他一眼,緩緩轉過身走了進去。袁戊辰連忙跟了上去,最後老太揀了間吹不到風的屋子讓他們歇腳,而後袁戊辰才在老太吩咐下,把那天策身上鎧甲拭淨後用白布仔細裹好,然後將對方身上血衣換下後在烈日下燒盡。
 
  李允淮的傷情在袁戊辰的照料下大有起色,留了兩日便悠悠醒轉。
 
  他清醒時袁戊辰並不在屋內,剛醒來便得獨自面對陌生環境的天策自是繃緊了神經。他強忍著疼痛半坐臥起身,警戒地打量起屋內擺飾,然後,他在角落看到了自己的長槍。
 
  袁戊辰回來時恰巧撞見李允淮掙扎著要下地,只是他還未能開口,那天策便先喝道:「你是什麼人!?」
 
  這問題對袁戊辰卻是不好答了。他將裝了水的銅盆放回架上,又按著盥洗架糾結了好一會,然後才抬起頭,誠誠懇懇地答道:「嚴格來說,應該是你仇家。」
 
  「仇家?」李允淮微微挑起眉,然後對袁戊辰揚了揚包紮妥當的手臂。「卻替我醫治?」
 
  「欸、這就說來話長了。」袁戊辰嘆了口氣。「將軍你先喝藥吧,我一面說與你聽。」
 
  李允淮喝著藥,一面聽著袁戊辰從星相講到師命,然後又繞回星相,不禁嘴裡犯酸,簡直要分不清是手裡這碗湯藥還是那些星相天命更讓他覺得胃痛一些。
 
  待袁戊辰停下後,李允淮才猛地將剩下的湯藥一口灌下,抹了抹嘴,寬慰道:「君心難測,原也怪不得尊師。這麼算起來,倒是我還欠你條命了。」
 
  袁戊辰顯然是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訝異地張大了嘴。李允淮見了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便喚了他一聲:「仙長,嘴巴闔上,蒼蠅要飛進去了。」
 
  袁戊辰慌忙將嘴闔上,過了一會才又有些遲疑地開口:「可是,家師吩咐了……」
 
  「而今這般也算一命換一命,夠了。」李允淮灑脫的一笑,見袁戊辰還想反駁,連忙換了話題:「說了那麼久,卻還未問過仙長名姓。」
 
  袁戊辰眨了眨眼,還有些未回過神的呆滯,卻還是老實答道:「姓袁,表字星移。」
 
  「星移。」李允淮笑著將衍天弟子的字銜在口中唸了一次,聽得袁戊辰耳根一陣發燙,他卻毫無所覺地續問:「這是那兒?怎麼半點人聲也無?」
 
  這問題卻不比李允淮上個問題好答。袁戊辰沉默了一會,方道:「總不是能久留處,待將軍身子再好些我們就離開。」
 
  李允淮見他神情凝肅便也不多問,接過袁戊辰遞來的麵餅,胡亂用了些後便先歇下了。
 
  屋外的風聲自李允淮醒後一日大過一日,明明是選了間吹不到風的屋子,卻還是能明顯感受到風聲逐漸迫近。
 
  原本每日會送來餐食的老婦不知從哪天起就不在出現了。袁戊辰思索了一下,在徵詢過李允淮的意見後作出了離開的決定。
 
  袁戊辰與李允淮趁著正午分頭在這座死城裡尋找可以帶走的食物,並相約半個時辰後在枯井前會合。李允淮到得早些,便靠在井旁,一面耍著手中長槍一邊等著袁戊辰。沒等多久袁戊辰便也到了,他對著李允淮笑了笑,正要往對方走過去就聽那天策喝道:「甚麼人?」
 
  袁戊辰訝異地回過頭,然後才看到一個小女孩抱著皮球從暗處走了出來。她彷彿是被李允淮嚇得不輕,整個人一直顫抖,最後連手裡的球也握不住了。球掉到地上,骨碌碌地直接滾到了李允淮腳邊。
 
  李允淮擰起眉,猶豫了一會卻還是歪下腰將球拾起。突然他手一痛,定睛一看又哪裡還有球的影子,被他握在手中的赫然一顆頭骨!他的手掌被人骨咬出了道口子,鮮血直接落到了地面上。
 
  剎那間風雲變色,一陣狂風捲著黃砂朝他們襲來。帶他們能視物時才發現兩人竟是身在一座巨陵之前,而這座陵墓正緩緩地向他們打開。
 
  李允淮看著沒入黑暗中的階梯輕哼了一聲,然後轉頭對袁戊辰道:「仙長,你怎麼看?除去下去闖一闖外可有他法?」
 
  袁戊辰皺起眉思索一陣,最後也只能頹然地搖搖頭,然後嘆息道:「那便下去吧。」
 
 
 
  大開的墓門就像一張血盆大口,待人而噬。
 
  李允淮和袁戊辰小心地邁下階梯,又走過一小段石板路,最後見到一條伏流橫在他們面前。李允淮本欲涉水而過,卻被袁戊辰給攔了下來。衍天門人自地面撬起兩塊小石塊,掂了掂後擲入水流之中。那兩個小石塊在碰觸到水面的瞬間立刻就被融解了,李允淮和袁戊辰看著冒著泡泡的伏流沉默了一會,然後才聽李允淮開口:「扶搖過去吧。」
 
  袁戊辰『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李允淮得了答應後便長吁了口氣,凝神運氣,蹬上半空再一個『疾』到達了對岸。他回身想拉袁戊辰一把,才發現對方不知甚麼時候也過了河,此時正貼在他身後,嚇得李允淮差點沒大叫出聲。
 
  袁戊辰卻是沒能注意到李允淮的異樣,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門上的紋飾給吸引住了。袁戊辰沉吟許久,最後才動手把門扉上的石板依星相重新排過,在最後一塊石板嵌入石縫後,石門發出震天巨響,緩緩向兩旁退開。在門後的則是一個與石門相比起來小些的青銅門,這扇門就容易許多了,李允淮不過將手放上門上的鎖,那鎖便斷了開來。
 
  「大概是太過陳舊,鏽了。」李允淮有些尷尬地甩開了手上的鎖,回過頭才注意到袁戊辰正盯著自己的手出神,他有些疑惑地、試探地出聲喚了袁戊辰一聲:「星移?」
 
  袁戊辰回過神,歉然地對李允淮笑了下,然後朝天策伸出了手,「方才太過匆促,倒是忘了要先幫將軍包紮了。」
 
  李允淮卻不把手搭上去,只道:「這點小傷,放著也就是了。」
 
  袁戊辰卻是不依不饒,硬是不收回手,就這樣與李允淮對峙起來。李允淮沒辦法,輕嘆一聲後便把手搭了上去。
 
  在袁戊辰替李允淮包紮妥當後兩人才繼續向前,卻沒想到在門後的竟然是個小型的市集。
 
  李允淮顯然無法適應那麼大的落差,愣了一會就低下頭,小聲問道:「仙長可知這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他這一句卻是引起了市集裡所有人的注意,李允淮抬起頭,見到周遭的目光也不由得膽寒,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橫槍將袁戊辰護在了身後。
 
  在他們附近的人以一種緩慢而詭異的姿態朝李允淮和袁戊辰逼近。李允淮不願傷人,便只能護著袁戊辰往後又退了幾步。
 
  在他身後的袁戊辰輕嘆一聲,然後按住李允淮的肩,「將軍,我來吧。」說完便自袖中抽出符紙拋向空中,催動法陣。
 
  李允淮雖是看不明白袁戊辰做了甚麼,才讓眼前這麼多人停下了動作,卻也還是在袁戊辰喊了聲「走!」時捉住了袁戊辰的手,以長槍為媒介,躍上半空,穿過大半穴室,最後停在一個洞口前。
 
  不知甚麼時候,整座陵墓暗了下來。
 
  李允淮和袁戊辰回過頭,只見一雙雙森冷的青色眼睛在虎視眈眈,不過略一遲疑便撲咬上來。
 
  李允淮當機立斷,低聲道了句:「冒犯了。」然後就彎下腰將袁戊辰抱了起來,直接往洞裡衝。
 
  那些東西果然也拔腿追了上來。李允淮正暗自叫苦便又聽得前方傳來轟隆巨響,竟是有數顆巨石一齊滾下。李允淮皺起眉,絲毫不敢懈怠地蓄力腳尖,往逼到面前的石塊一踢,石塊登時裂作兩半,卻仍未停下,自他倆身旁滾落將追在他們身後的東西壓成一灘爛泥。
 
  李允淮就這麼抱著袁戊辰一路跑到了在通到盡頭的平台,回頭一看果然好不悽慘。
 
  袁戊辰的臉在李允淮胸口悶出一點血色,卻在看了通道內的慘況後又褪得乾乾淨淨。李允淮見了想上前寬慰一二,卻見袁戊辰吐了口長息後轉了過來,左右看了看後才道:「將軍以為該走哪邊?」
 
  李允淮挑了挑眉,心中訝異嘴上卻只道:「某心中並無章程,全聽仙長安排。」
 
  袁戊辰聽完後蹙起眉,抿了抿嘴,「將軍喚我星移即可,如此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李允淮低低地笑了起來。「你不也將軍長將軍短的?」
 
  袁戊辰被他噎了一下,而後才試著喊了聲:「允、允淮?」
 
  「嗯?」
 
  袁戊辰抓了抓鼻子。「我來決定嗎?」
 
  李允淮笑著點了點頭。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袁戊辰自袖中掏出慣用的的算籌,在地上列出陣式。李允淮本來還一臉安適地環著胸,靠在牆上看著袁戊辰推演算籌,但眼見袁戊辰臉色越來越凝重,李允淮不由得開口問道:「怎麼了?」
 
  袁戊辰闔上眼,搖了搖頭,然後伸出了手,指向左邊的道路。
 
  有了方才的遭遇,兩人俱是不敢大意,戰戰兢兢地走過左邊的通道,來到下一間墓室。令他們大感訝異的是墓室內整齊排列了兩排石虎,此外竟無其他。
 
  李允淮和袁戊辰走進石虎陣中,打算直接通過這裡前往在另一頭的出口,但袁戊辰卻突然有股異樣的感覺,他回過頭想徵詢李允淮的意見,卻見天策一槍刺了過來。他下意識地闔上了眼,然後就聽金石交擊聲在他耳邊響起。而後李允淮猛地將他一拉,一起蹬上了身後石虎,再往後一翻,兩人便雙雙回到了墓室入口處。而墓室內的石虎,或坐或趴,都慢慢醒了過來,晃了晃腦袋後仰天一嘯。
 
  李允淮閉上眼,吐了口長息,接著揮出長槍然後壓下槍尖。火花不斷自槍尖與石塊接觸的地方冒出,竟是硬生生展下石虎的一隻前臂!
 
  但那物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似地,張開血盆大口便要咬下李允淮的頭。李允淮擰起眉,踩著那石虎的頭翻身越到他背上,待他站穩才想起還在原處的袁戊辰,他心下暗道不好,低下頭卻見衍天門人捏起手訣,一個天斗旋就直接打向石像首下一尺處,石虎登時裂作數塊,塌了下來。
 
  李允淮失了立足處也不惱,接了個二段跳便穩穩落在地上,還有閒情對袁戊辰吹了個讚賞的響哨。袁戊辰倒是無奈,苦笑了下後便抬起頭,對著李允淮拱了拱手。李允淮見了輕笑一聲,也不再為難他,長槍一振便又往迫近他們的其他石虎攻去。
 
  他一面應付著石獸的攻擊,一面回想袁戊辰剛剛究竟是怎麼作的,避開石虎揮來的虎爪後,便是一記龍牙往石像頭胸處刺去,果然立刻就見那石虎崩裂作大小不一的石塊。
 
  饒是找到了應對方法,面對數量眾多的石虎他二人也還是費了番功夫,在處理完這一室的石像後兩人便留在此間稍作休息。他倆既是被一陣怪風捲來,原先找到的那些飲水食糧自然也就不在身邊,李允淮翻遍全身也只得一個早上沒吃的乾饅頭,他將饅頭分作了兩半,其中一份就朝仰著頭不知在看些甚麼的袁戊辰遞了過去。
 
  「啊、謝謝。」袁戊辰回過神,接過了饅頭後就跟李允淮一起靠著牆把饅頭吃了。吃完饅頭,袁戊辰才又開了口:「允淮可有發現甚麼古怪?」
 
  李允淮撇了撇唇。「石像會動也就夠古怪了。」
 
  袁戊辰笑著搖了搖頭,「一般陵墓規制應置有石羊石虎,然而此間卻只有石虎。」他頓了下,然後伸出手指向上方。李允淮順著袁戊辰的手指望去,這才發現墓室頂竟是繪了一幅星象圖。
 
  「火星、鈴星、陀羅,四大凶星卻是少了擎羊。」袁戊辰露出一個苦笑。「我們此行怕是破壞了用來鎮壓某種東西的禁制了。」
 
  袁戊辰說的每個字他都識得,但組合起來卻是無法明白。李允淮皺了皺眉,重複道:「擎羊?」
 
  「擎羊星,主刑傷。」袁戊辰吁了口長息,「我怕走到了出口,反而才是更糟的結局。」
 
  「但我倆總不能一直困在這吧?」李允淮搔了搔頭,「就、那什麼?順應天命?」
 
  袁戊辰眨了眨眼,轉頭看向李允淮,看得李允淮幾乎以為自己是說錯了什麼才聽得袁戊辰笑道:「允淮說得是,想那麼多也是徒勞,不若順天而行。」
 
  兩人又休息了一會才繼續向前,通往下一處的路只有一條,兩人無可選擇地走了進去。他倆走了一會後李允淮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袁戊辰也沒問就跟著停了下來,然後站在一旁看著天策將軍拾起石子,往前面的道路丟去。原本看起來沒有異狀的地面在石頭落地後便冒出尖刺,李允淮和袁戊辰看著錯落冒出的地刺苦惱了一陣,而後李允淮嘗試以扶搖跟『疾』通過,確認可行才轉身示意袁戊辰跟上。
 
  通過了地刺,李允淮和袁戊辰來到一間遠比方才所見更為寬闊的墓室。他們原以為會在這見到這座陵墓的主人的棺槨,卻沒料到此處竟只有一座一人高的高臺。
 
  李允淮和袁戊辰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然後才發現高臺邊坐著一個人。
 
  男子身著重甲,手握長槍,垂首坐在那,乍看幾乎以為他只是座石像,但他卻緩緩抬起頭,露出那張與李允淮有七分神似的面孔。
 
  李允淮和袁戊辰猶在驚異他與李允淮相似的面孔,那人就已走至近前,接著一槍刺出!
 
  「鏗!」
 
  李允淮立刻橫槍格下這一擊,然後用槍身頂開了對方槍尖。那人被撞得退了幾步卻是臉色絲毫未變,穩住身子後便再度提槍刺來。
 
  袁戊辰在一旁看著兩個相貌招式都十分相似的人交手,突然,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冒了出來。他晃了晃頭,試圖將這古怪的想念頭甩出腦海,但疑問卻越紮越深。
 
  本該在太宗時便已故去的人怎麼會出現在此!?
 
  那廂與之交鋒的李允淮被對方一個霹靂打退,滑行至袁戊辰身前,低咒一聲,然後才對身後的人說道:「所以什麼祖先顯靈的鬼話最好少說,像那個,顯靈簡直是災難!」
 
  袁戊辰愣了下,還沒來得及細問李允淮便已衝了出去,一槍挑向對方咽喉。
 
  袁戊辰偏頭一邊觀察他二人的移動範圍一面計算,動了動手指,一盞燈就這麼突然的出現,然後緩緩飄向場中。在場中的李允淮見了自家先祖身後突然出現的那盞燈,挑了挑眉卻也沒多說什麼,猛地將槍尖下壓改攻向對方下盤。
 
  而袁戊辰在仔細推算後,在場中又佈下兩盞燈,然後才揚聲喚道:「允淮,出來!」
 
  李允淮聽到後先是往斜後方瞥了一眼,而後再度擋下攻擊,一腳朝那廝踹去,接著才往後退了出來。見李允淮退出連陣範圍,袁戊辰立刻催動陣法,霎時煙塵彌漫。
 
  「咳、」袁戊辰一邊咳一邊揮著手試圖擋去迎面而來的沙塵。待他雙目稍稍能辨識眼前的東西時,就看到他前方的天策頓了一下手上長槍,然後舉槍往前方刺去!
 
  「娘的!看我回去還不把你的牌位劈了當柴燒!」李允淮一面罵一面把長槍抽了出來。
 
  塵埃落定,袁戊辰才看清在李允淮身前的那人的模樣。那人咽喉被刺穿後僵硬的面孔反而才露出一絲表情,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接著從指尖慢慢地、慢慢地化成細沙落了下來。
 
  「嘖!」李允淮蹲下身,用手指拈起一點黑灰。「傷腦筋,我要把這東西打包回家嗎?」
 
  袁戊辰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待得李允淮橫眼過來他才假意地咳了兩聲,也在李允淮身邊蹲下,撕了塊下襬遞了過去。李允淮接過袁戊辰遞來的布料,正打算把地上那堆粉塵包起就聽到高臺那傳來異響。
 
  李允淮和袁戊辰對看一眼,俱是一臉疑惑地抬起頭,往高臺的方向望了過去。那碰撞的聲音越來越響,待到李允淮和袁戊辰走近便見一道金光衝出高臺,然後在墓室內亂竄,最後才停在了剛剛那人消失的地方。他倆習慣了光線後,才注意到竟是一隻像是羊的生物在那人的屍骸上狂踩亂踏。李允淮與袁戊辰只能呆站在原處,看那東西踩得飛灰揚起,飄散在墓室中,然後凌空往墓室頂端奔去,直接撞破墓室頂部,消失在夜空中。
 
  過了好一會李允淮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星移,這是?」
 
  「……凶星現世。」袁戊辰搖了搖頭。「多說無益,我們還是找找該從哪出去吧。」
 
  他們又找了一會才找到通往外頭的出口,只是當他們走出墓門卻愣住了。他們出來的地方赫然是人來人往的龍門綠洲,再回頭,又哪裡還有陵墓的影子?
 
  此時一隊飛騎往此直奔而來,然後在被風沙侵蝕得有些陳舊的門前停了下來。領頭那人剛吩咐了下屬補充飲水,正打算要請客棧主人幫忙準備一些食糧時突然愣住了,他快步向前抓住了李允淮的肩。
 
  「校尉!」
 
  李允淮一面聽著粗獷大漢涕淚齊下的叨念,目光卻飄向了站在不遠處的袁戊辰。
 
  袁戊辰注意到李允懷的目光雖是有些訝然,但還是對著他露出了笑容,然後,他就看到天策將軍朝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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