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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過幾個平日交好的同門,杜謹言最終還是領著一幫人浩浩蕩蕩地往洛陽城裡的酒樓去了。看似被降職,但卻是如願所償,他被調往了長安。杜謹言舉起酒盞一一敬過幾個同門後便尋了處較安靜的角落,將酒換成了茶細細品嘗。
「老杜,你一個人躲在這偷樂甚麼?」余烈提著酒潭子湊了過來。「瞧你笑得一副春心蕩漾的。」
天不從人願,叫最愛尋事的傢伙給發現了。
杜謹言咳了聲。「余烈,腦子不好使不是你的錯,但出來丟我府的臉面,就是你的不是了。」
「你想打架是不是!?」
「軍法還在呢。」杜謹言嘆了口氣。「而且打你沒啥好玩的。」
余烈還想罵上兩句就被楊雪厭硬是撞到了一邊。「老杜,你此番回長安該不會是你老家要你滾回去吧?」
「怎麼會?」杜謹言又是笑了。「而今的我再怎樣也不會讓他們沒面子吧?。」
「那個、」李廉貞有些不安地放下筷子。「我想你應該不會不知道,但為了保險我還是說一下好了。衛師叔也是下個月調職,要往龍門荒漠去。」
杜謹言的笑容頓時出現了裂縫,幾乎是下意識地收緊了手。他手上的杯子瞬間裂成好幾塊,茶水順著他的手流了下來。
他、不、知、道!
離開酒樓,杜謹言立刻就先回營打探那人的調令。確認後便火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當日便遞出了離營申請,日夜兼程,趕赴長安。
抵達長安外圍時已是日暮,想來是來不及進城,但他原先也就不打算進城,索性就勒馬緩步往城郊行去。
「妳有沒有聽到甚麼聲音?」衛清荷擰起眉,看向站在一邊的秦悅。
「有。」秦悅挑起眉,有些戲謔地道:「不過妳還是乖乖地忍到下哨吧。」
「……我難道是會擅離職守的人嗎?」衛清荷無奈道。
「妳不會。」秦悅勾起唇,橫槍指向了營外的野林。「但我不信他。」
「不是吧秦姐。」杜謹言牽著韁繩從樹後頭現身。「我在妳心裡還是當初那個紈褲樣嗎?」
秦悅收起長槍調回頭,沒再搭理他。杜謹言自己討了個沒趣,摸摸鼻子,自懷中掏出了令牌。
「校尉,你來得早了。」衛清荷嘆了口氣。
「我總得先熟悉一下環境。」杜謹言笑得一臉無害。「況且,三日後妳便不在長安了吧?」
衛清荷愣了下,下意識地瞥了秦悅一眼。
「勞駕,當我死了成嗎?」秦悅沒好氣地瞪了回去。「痞子少在門口擋路!哪兒涼快哪躺去!」
「抱歉,戳著妳傷口了嗎?」杜謹言表情未變,含笑看著秦悅。「又被人轟下少林了?」
「閉嘴!然後去死!」
「阿悅。」衛清荷皺著眉喊了秦悅一聲,然後才看向笑著的杜謹言:「你先去報到。」
「遵命。」杜謹言朝衛清荷拱了拱手。「小師叔。」
遙想那年春花開落,竟是恍如隔世,而今他對長安城竟是有種說不出的陌生。
報到完後杜謹言便進了發派下來的營房,幾年下來累積的習慣讓他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東西安置妥當,待到一切都就緒後他才挽起袖子為自己汲了一桶水,將臉上的風塵濯去。忙完這些後他從行囊裡翻出了兵書,一邊等著衛清荷下哨一邊閱讀。
他入門的比起其他人要晚,為了彌補差距也為了能更靠近那人一點也只能如此。
秦悅說他是痞子也不全然說錯。十五歲以前,他和羽林衛的子弟玩得好,一夥人在京裡橫行霸道也從未覺得有那裡不對。
直到那日半溫的西市腔澆得他一臉。
被淋了一頭酒水的杜謹言錯愕地抬起頭,便望進一雙燃著火光的眸子。他被那人眼中的憤怒刺得遍體生疼,羞愧難當,卻又忍不住被吸引。
衛清荷領著兩個天策士兵離去後杜謹言才回過神,他向左右探問那人來歷,玩伴以為杜謹言要報復不假思索地全盤托出,然後,隔日杜謹言便自行找上了天策府在長安的招募處,入了軍籍。
「謹言?」
杜謹言眨了眨眼,然後轉過頭,就看見衛清荷一臉擔心地望著他。杜謹言咧開嘴,遙指城牆道:「填志願表時,秦姐那副想宰了我然後棄屍城郊的樣子我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了。」
「你長大了。」
「妳也只大了我三歲。」杜謹言誇張地嘆了口氣。「小師叔、清荷,妳難道真的不明白我會何而來嗎?」
衛清荷愣了一下,正欲回話,卻又突兀地想起那個十五歲的少年,在聽到入府後要先回北邙山下訓練後瞬間呆住的表情。
她是明白杜謹言心思的,卻不想她以為的少年意氣,經過這麼些年的苦磨竟也沒有淡去。
衛清荷垂下眼,抿唇一笑。「不明白呢,你又沒對我說。」
杜謹言瞪大了眼,又露出與幾年前相似的呆愣表情。等他回過神時衛清荷早已牽著馬走開了,他連忙運起遊龍步追了上去,嘴上還不忘喊道:「小師叔!清荷!我喜歡你!」
衛清荷停下腳步,回過頭,靜靜等著杜謹言追至她身前,然後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又再一次的說了一句「我喜歡妳。」
「嗯,我明白了。」衛清荷彎起唇角,輕輕地回握了杜謹言的手。
衛清荷離開西京的時候杜謹言並沒有去送她,他獨自登上高樓,看著衛清荷的行伍漸漸走遠。杜謹言甚至沒有對衛清荷說上一句「我等妳回來」。他只想著,或許下次見面時,小師叔就會把那只他存了好久的錢才買下的玉簪給戴上吧?這麼想著,他對未來就期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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